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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山芋续命!

心急火燎间他飞快经过沉疾,提醒了一句“抓活的”,未及交换眼神,趴在阴影里那名少女却抬起头来看他。

该是抬了头在看他。速度太快,只半眼,而分明含了敌意。

相当浓重的敌意,直到掠出去好几里,他仍觉芒刺在背。

睡过?

他大致回忆,没见过这张脸。

睡过然后忘了?所以找上门来讨债?

他猛一个激灵,带着沉疾来讨债,这怎么躲得过?

南国盛夏的余热漂浮在曲京格外白亮的月光里。上官宴雀蓝色的外袍裹着阮雪音惨白潮红的脸。风声依然疾厉,巨箭刺破层叠起伏的气流插进或擦过衣料,不断在身后发出嗖声或噗声,越来越远。

宅子已经出现在视野之内,但他不能堂而皇之进去。继续飞掠,近乎招摇越过那座四方宅上空,他奔入更浓重夜色,待周遭彻底归于寂静全不闻追击打斗声,身形忽闪,就这么消失在了浮云遮蔽时有时无的月光下。

那四方宅便如曲京城中任何一座四方宅,入夜燃了廊灯,不黑也不亮,晚风习习,幽幽花香。

半柱香前哪些房间亮着灯,半柱香后依旧,没有骤然归来的主人,更没有突然打开的大门。

一年四时,但凡入夜,上官宴的房间永远亮着灯。无论他本人在不在。

他不想走大门的时候,也经常不走大门。宅子以北五里处有条密道,直通他的房间。

今夜之后这条密道要封了。

因为曲京城内最富盛名的医者都知道了它的存在,尽管是蒙着眼走的。

蒙眼而来,蒙眼而去,昏迷的女子,解不了的症候。

阮雪音一直没醒。直到沉疾至。

那名黄衫少女也在,先前趴着以为娇小,此刻站起方知高挑,四肢修长皓腕纤腰,竟很有些挺拔姿态。

好身段。上官宴心下一番品评。

但没睡过。他再次确认。

“你走开!”

少女却真真敌意,原来月下一瞥之芒刺扎背并非错觉。

“小姐这话好笑。此为在下的卧房,要走也不该在下走。”

“你的卧房,为何睡着别人家娇妻?”少女高挑眉,一个箭步推开他往卧房深处去。

上官宴更觉有趣,转身追问:“这是谁家娇妻?”

少女顾不上答,沉疾上前半步低声:

“家中未出阁的小姐,排行第十。”

上官宴也挑眉,似笑非笑,再转身远瞅着趴在床边拉了阮雪音一只手的少女,“荣幸之至啊。”

顾淳风一回身一瞪眼,“哪来的登徒子,她你都敢碰,哪只手碰的,”她转眼向沉疾,“剁了!”

“小姐刚也看到了,两只手都碰了,一路抱回来的。”上官宴笑嘻嘻,颇夸张抬双臂,“试试?”

“当我不敢是吧?!”顾淳风噌地弹起,三两步过来伸手至沉疾腰侧一摸,一把不大不小弯刀寒光映满室,顷刻架在了上官宴颈间。

“不是剁手么?”上官宴瞪眼,刀刃蹭肉皮,方想起来早先还挨了一剑,“我这脖子上的伤,”他略偏开头示意,“为你嫂嫂受的。你这会儿恩将仇报,到时候看你哥是不饶我还是不饶你。”

“我嫂嫂此刻那副样子,”顾淳风咬牙,“你就是什么都没做,也一定占够了便宜!我哥岂会饶你!”

此一句将上官宴彻底拉回正形。他蹙眉,忽抬手发力撇开顾淳风举刀的手腕,转身往榻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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