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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雪音略踟蹰,伸手拿过来信纸一页页读。
“都聊到这一步了?”日光游走,树影如梭,她放下最后一页,抬眼见他站到了露台前看夏日深景。
“今年八月白国天长节一过,他就五十了。五十而东宫无主,国本无定,自然忧心,夜不能寐。”
他站在日色里,背影轮廓比武将们诸如沉疾又如慕容峋略瘦削些,但并不显文弱。
恰到好处的力量与线条,与他周身温雅风度全然相称。
“如今不在蓬溪山,消息闭塞了许多。”阮雪音起身,也至露台前与他并立,“宗室的情况呢?我入宫前,呼声高且有一拼的,不就两位?”
“还是他们俩。”顾星朗淡声,“但白君都不满意,至今犹豫。也没毛病,一个是侄子,一个是表弟,非自己儿子承袭,终归意难平。”
“且那两位,只能说是现有选项中的最好,跟你没法儿比,甚至与慕容峋、阮佋都差了一截。”
顾星朗转头看她,眼角眉梢都挂起春色,“自打犯了错,会得很啊。”
阮雪音不太愉快,“我一向实话实说。你少胡乱关联。”三两句不忘摆她这道。
“那没辙。”他一笑,转回正题,“端献太子没了,后继已是无人,不甘心也得面对现实。段家宗室为这君位已经暗涌了好些年,再不拿出说法,就是逼人反了。”
“他实在不甘心,想让自己的血脉承袭大统,也不是没可能。”
顾星朗挑眉,“怎么,他也有私生子?”蓬溪山知,自己竟不知?
也?阮雪音亦挑眉,“还谁有私生子?”
“阮仲不也是私生子?不是阮佋的而已。”
是他生母的。阮雪音眨眼,“阮仲生母,你已经查到了?”
“嗯。”顾星朗随口答,不以为意,“刚才说白国那边的事,你说有可能,什么意思?”
“儿子是没了,不还有女儿?女儿也是血脉,总比侄子表弟亲。他若意难平,选一位厉害的公主作继承人,未尝不可。”
顾星朗彻底挑眉,连带着上眼睑也挑起。阮雪音从没见过他这般不淡定。
“好好在论事,”半晌,他道,“你何时也学会耍嘴皮子了。”
“没耍嘴皮子。我认真的。”她眨眼,“我一直在想,你们都用龙纹,唯独白君陛下用凤,虽然按上古传统,凤为雄,毕竟被现世发衍成了女子表征。”
她举目望碧云天下梧桐昌盛,
“是否预示着,终有一日,那片国土上会诞生一位女君?”
“都说竞庭歌一心入仕途,封侯拜相,已近乎疯。你比她还疯。”
半刻清寂,风过树婆娑。
“我还以为你与旁人不同。”阮雪音静声,“归根到底,不过俗人一个。”
顾星朗表情精彩纷呈了半刻,再次转头看她,“我是不是纵得你无法无天了?”
阮雪音一呆,反思方才言论,干咳,“好像是。”
第397章 出奇
流言便起于这一日。
确切说,起于这天夜里。戌时过半,顾星朗如常乘辇往折雪殿。行过清晏亭,涤砚忽然消失,再回来时至顾星朗耳边禀了两句什么。
“回去。”顾星朗道。
“君上此刻回挽澜殿,”涤砚低声,“作何打算。”
自然是分别传披霜、煮雨、采露三殿主位问话。
急躁了。他旋即反应。问不出来什么,反而打草惊蛇。至于明日早朝上会否生变,这个时辰,已经来不及控制。
也没法儿控制。
“走吧。”
涤砚得令,依旧吩咐去折雪殿。进了大门,趁着阮雪音没出来,顾星朗低声:
“太医局、御史司、审刑院,全都探一遍。相关人员,也查一遍。动静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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