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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最后那个傍晚之后,他甚至再没来过煮雨殿。而那日傍晚之时,他明明还不知道。

那时候不知道,证明阿姌没说;那时候没说,之后便更不可能说。而按照父亲交代,那盆花早已经湮灭于时间烟尘,不可能再被挖出任何因果逻辑。

所以淳风此刻这句喋血,很可能只是一个比喻。她在怪他们算计阿姌半生。仅此而已。

那么沉默依然是最好的对策。

她不说话,静静看着自己与淳风之间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月光皎皎,从水榭四面八方倾泻进来,将那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照成了无止尽的星河。

短短八个月相处时光少女情谊,在这一刻近乎仪式化地沉了底。

而她与顾淳风的所谓情谊,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座长桥,一尾渡船,堪堪连接起自己与上官姌的日常碰面。

良辰美景本为空。她想。

“殿下饮了酒,湖岸风大恐有不适,阿忆,扶殿下先回去。”一如今日所有时间节点,顾星朗总在话已至而将尽未尽时出言打断。

“九哥我还没说完呢。”像是真有些醉,顾淳风站起来,整个人都拉开了阵势,“都是你们的错。”她盯着上官妧,眼眶更红,骤然奔涌的泪似要浸出血来,“她半分错处也没有。你们休想让她一人承担所有罪责!世上竟有你们这样的家人,混蛋,魔鬼!我饶不了你们,我——”

“带淳风殿下回去。”顾星朗音色发沉,骤然加重的声量在水天月色茫茫湖岸间荡起回响。

“人呢?还不进来帮忙?”眼见阿忆一个人拉不住顾淳风,涤砚蹙眉扬声。

几名外间宫人一溜小跑进来,见此架势都唬得不知该从何处下手,眼巴巴将顾淳风主仆围了个水泄不通,却是半分进展也无。顾淳月终于沉了脸,起身向顾星朗恭谨一福:

“我带她回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满湖烟霁,何处黄粱

得了默许,顾淳月快步至淳风身边,附在她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便见淳风停了比比划划骂骂咧咧,神色凄楚,依着顾淳月便似要哭起来。

一群人忙忙趁此当口将这祖宗簇拥出去,其间淳风像是又喊了两声什么,没有实质内容,也便无人在意,权当是这场突发酒疯之终曲。

场间寂静。

西侧三席只剩下中间的纪平。他端坐如初,表情无甚变化,只流露出些许对于筵席上出现事故而人之常情状的,惋惜,以及对于淳月淳风此番离席的,淡淡忧心。

合宜。竞庭歌坐在东侧,场面难言,她不便左顾右盼,只能顺座席方向看到纪平一人,然后再次生出此二字总结。

上官妧如坐针毡。她自觉脱力,强行挺直腰背维持了仪态,手心却因汗湿越发握不住筷子。

淳风骤然发难之前,竞庭歌在讲故事;竞庭歌讲故事之时,她在夹菜。那半截秋葵终究没夹起来。

而淳风闹将起来。

她因紧张半晌未挪动作,于是那双筷子至今仍握在手里。

但她已经快握不住。

却又是秋葵。她想。那个傍晚顾星朗来煮雨殿同她用膳,讲出那句“我刚去冷宫见过你姐姐”时,也是先吃了一筷子秋葵。

这世上又多了一样她不爱吃的东西。她想。

“光顾着闲聊,没顾上吃喝。”依然是顾星朗。他意态闲闲,仿佛此刻所述只是淳风私事,与旁人全无关联,与自己更无干系,“小姑娘不知愁,脾性却大,一点小事大半个月也过不去。”

小事?竞庭歌眉心微动。细作往来原本确是小事,但你们一个个反常至此,从慕容峋和上官朔兴师动众要我千里赴祁宫,到方才顾淳风突然发作像是要扒了上官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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