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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座席是严格按照宾客关系作的安排。竞庭歌身为佩夫人师妹,又是瑾夫人母国来使,理所应当坐在两人之间。而适才顾星朗帮淳风向竞庭歌解释,显然出于邦交礼仪。

这才叫高手。竞庭歌暗忖。看样子今日在座所有人都知道阿姌之事,只多少深浅不同。所以顾星朗是明知全场皆黑,而仍凭一己之势把戏往白了演。

自古国君当如是。

“祁君陛下哪里话。”于是展颜一笑,语气亦轻快,“瑾夫人与淳风殿下素来交好,我入宫便听说了。女子间这些小打小闹,庭歌与佩夫人十几年来一直如此,最是明白。”

阮雪音自然知道顾星朗不是在把戏往白了演。他刚才呵斥甚至警告淳风都不过是欲纵故擒。以白引黑,让场面步步“恶化”,才是他今日策略。

他在用淳风的性子。和其他人的心态。

尽管早有准备,她仍是不太舒服,打算喝两口汤。便在这时候听到竞庭歌强行拉自己下场。不仅如此,对方还看了过来。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你可比淳风殿下难对付多了。”她无计可施,不能假装没听见,半晌吐出来这么一句,半真半假,也严肃也亲昵。

场间一阵轻笑。竞庭歌亦笑:“看看,可不是又闹起来了?这不比方才淳风殿下一席话更难接?”

“她一向口才了得,辩才更好,这些日子下来朕也算见识了。看样子只有竞先生治得住她。”

“我又哪里治得住她?”此一节往来真有些家宴意思,竞庭歌灿笑,也似入了戏:“我与小雪经年未见,此来发现她性子行事都与往日有所不同,想来还是祁君陛下厉害,硬是将这陈年的冰块儿给捂化了。”

这在搞什么?!

阮雪音默默听着两人对话,忍了一句,再忍一句,到最后这句终于忍无可忍,怒从中起,好不容易送至嘴边的一匙热汤到底没喂进去——

要下棋的下棋,该看戏的看戏,来来回回编排她做什么?还是如此这般,夹枪带棒,此地无银!

同样听不下去的还有顾淳月。而以她在场面上多年历练,反应自比阮雪音快许多。

“佩夫人不过喜欢清静,少在宫中走动些,所谓冰块儿却又从何说起呢?”不知是音色又或说话方式之故,但凡顾淳月发声,总是全场侧目,“竞先生这张嘴真真与传闻中一般厉害。”

今日筵席中近半人马竞庭歌已经见过;剩下没见过又最期待的,本就是顾淳月。入席不久,话题未起,她正愁没有合适机会拉开阵势,不曾想对那两位随口几句揶揄,倒叫这位主动起了话头。

“闻名不如见面,长公主殿下。”竞庭歌粲然再笑,隔着半个水榭向顾淳月颔首致意,“都说淳月长公主聪慧持重,说话做事严丝合缝、滴水不漏。论及说话之道,庭歌还要向殿下多学习才是。”

“本殿又哪里通什么说话之道呢?”顾淳月亦展颜回以笑容,“不过是生于皇室,又在一众兄弟姊妹中年长,讲话行事格外慎重罢了。真要说理辩论,演算筹谋,本殿万不及佩夫人,更不及先生你。”

“殿下出阁之前,祁君陛下初登大宝,想来一众后廷事务都是您在操持。一朝出阁,又做了相国府少夫人,”竞庭歌笑意不减,言及此看一眼淳月邻席的纪平,

“纪家这样的鼎盛高门,需要操持的事项必然多。后院事务不比朝堂更省心,长公主殿下年纪轻轻便能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庭歌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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