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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如此评价对她并不公平。同样的话若是顾淳风或上官妧讲,便不会给人不适感。因为她们都是娇纵性子,那样的声调音色语气与行事作派完全匹配。

但她是纪晚苓。纪晚苓的性格外表,以及多年来在所有人面前构建的印象认知——

她不应该这么说话。既不合适,也不可爱。

纪晚苓没有注意到他心绪起伏,直入主题道:

“阿姌自淳风十一岁那年开始侍奉,算起来马上九年了。蘅儿陪在我身边十年,有时候我想到终有一天她会嫁人离开,便觉得伤感。入宫之后,家人不在身边,这种感觉便更强烈。”

她说着,蓦然看见乌木书案上一个通体莹润的白玉匣,匣盖开着,好奇绕过去看,眼前一亮:

“这是昙花?新鲜摘下来的?”

说完呆了呆,已在巳时,饶是天亮前开的,此时也该谢了。可那花瓣花蕊花丝看上去,明明就是新鲜的,甚至比新鲜的还要立体精致,连花瓣上极淡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顾星朗闻言也是一呆。他近来都将它放在书案上,下早朝回来或晚间批折子时,偶尔打开看一看,也不知是为了睹物思人,还是为了睹物思故事再巩固决心。

今日下朝进来看了两眼便去喝茶,没有合上盖子。

“不是。只是以特定技法将新鲜昙花冻上了。”

“冻上了?”

他有些无奈:“约莫是有冻这个环节吧,肯定还有其他步骤,我也不太清楚。”

纪晚苓看得目不转睛:“昙花只一现,连自然定律都能变着法子修改,现如今青川的能人巧匠越发多了。这又是哪里进上来的?”

顾星朗不言,不好回答,也不愿回答,转而道:“这次阿姌的事情,不是小事;说触犯宫规,只是顾及淳风和灵华殿的颜面,远没有这么简单。你来帮她说情,话已经到位,但朕不会改主意。她知道朕的脾气,也不敢怪你。到此为止。”

“我还没有说完。”

顾星朗叹气:“刚才你起的头够明确了,不过就是讲情分讲不舍。情分,是要讲;但这次的事,情分抵不了。该掉脑袋的罪,最后只是放逐出宫,连板子都没挨。朕已经将情分考虑进去了。”

纪晚苓瞠目,掉脑袋的罪,阿姌那丫头到底犯了什么事?

第一百章 东窗事起(五)

谁也没想到,继折雪殿大戏之后,九月里这波热闹出在灵华殿。而淳风殿下为了力保多年大婢不被驱逐,将祁宫翻了个底朝天。

所以午后上官妧出现在挽澜殿门口时,涤砚完全不惊讶。

“瑾夫人要是为阿姌而来,微臣斗胆一句,此事,不插手为妙。”

“多谢大人提醒。但我还是想一试。”

想起顾星朗从昨日到今早,被淳风和纪晚苓连番轰炸,他蹙着眉微微摇头:

“夫人稍等。微臣先行通报。”

顾星朗没有拒见。

“她倒有辙。上午安排瑜夫人,下午安排你。你们还都愿意为她跑腿。”

上官妧讪笑:“臣妾与淳风殿下素来交好,因为平日里常走动,对阿姌也算熟悉。那丫头,性子沉稳,做事麻利,对淳风是无微不至,又相伴了这么些年,臣妾听着,实在不忍心。”

顾星朗耐着性子道:“听说阿姌已经二十有二,比你们几个都年长些;又在宫中当差多年,本该是最稳妥的。但她犯了糊涂,铸下大错,如此处置,已算宽宥。”

说着,他转身向书架去,“淳风交给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若还要说别的事,便再坐会儿;若仍然想劝,此刻就可以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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