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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早已昭告天下,交代得很清楚,她又来问你做什么?”

慕容嶙不意他如今性子竟收敛许多,有些意外,继而冷笑:“是啊,我们都没有参与,那么顾星磊算谁杀的?”

慕容峋语气平平:“嫌疑最大的,一直是顾星朗,这是来自整个青川的判断。就算不是他,也不会是父君,不是你,更不是我。顾星磊之死,与蔚国并无关系。”

慕容嶙再次大笑,比先前更加张狂:“不错,不错。这些话,你回去同你那位大美人说吧。竞庭歌的本事我算是见识过了,你猜阮雪音跟她旗鼓相当还是更胜一筹?照这样查下去,封亭关的事早晚水落石出。”

他突然敛起神色,眼中竟有几分严肃:“我虽恨你,但也不愿蔚国的机会折在你手上。竞庭歌是一把利器,且已经自己送上门来,那便得物尽其用。这是我作为慕容氏皇族,对你的忠告。”

慕容峋微微皱眉:“物尽其用,此话合意?”

慕容嶙幽幽一笑,看向窗缝间挣扎着透进来的日光:“她不是蔚国人,来苍梧做谋士,不过只为了成就功名。但功名从来不是最能绑住一个女人的东西。”他将目光重新钉在慕容峋脸上:“感情才是。你要让她一心为你、为蔚国而永不动摇,就必须得到她的心。”

慕容峋心下一动。

“适才看你那副德行,怕是连她的人都还没得到。”慕容嶙嗤笑一声,“窝囊。当年她千里入苍梧,为你做了这么多事,可说是在青川当世所有骄子中选了你,哪怕彼时没有情意,至少不会完全无心。朝夕相处五年,竟还在原地踏步。我瞧你后宫里亦是无人,怎么,你打算等她功成名就收了心,再娶她做皇后?”

终究是嫡兄,慕容嶙对慕容峋的了解甚至超过竞庭歌。这番话句句在理,又字字诛心,慕容峋哑口无言,只能沉默以对。

半晌,他沉沉开口:“她跟别的女子不一样。作为谋士,助我统一青川,最后名垂史册,是她人生理想。这份信念之强,足以让她永不弃蔚国。而感情,对她而言微不足道。你不了解她。她的思维方式,更像男子。”

慕容嶙冷眼睨着他,表情像在看一个傻子:“你还是不了解女人。她现在冷心冷性,是因为没有陷进去。一旦她把心给了你,所有事情都会不同。女人是感情的动物,这是天性,是造物规律,没人能违逆。”

“我不愿意逼她。一生很长,她也会一直在,我等得起。”

慕容嶙突然怒从中起,压制住了,走回到佛龛之前,望向佛祖宁和悲悯的脸,语气大恸:

“她当初到底为何要选你?如此儿女情长,如何实现我慕容一族的抱负!”

那哀恸在最后几个字上落至实处,愤慨之意瞬间充斥了整个佛堂。

慕容峋却无比平静:“皇兄放心,除了她,我对别人没有这样的耐心,也没有这样的柔肠。”

慕容嶙冷笑:“对于君王而言,没有’除了’这个词。一切皆可牺牲,一切皆可放弃,才是帝王之道。我明白这个道理,而你不明白,这便是父君更属意我的原因。”

这番话说时铿锵有力,语毕,他却像用尽了所有力气,突然觉得疲惫。

慕容峋感觉到了,转而去看他,只能看到半张侧脸。他们俩同出一母,其实长得很像。只是慕容嶙更像母妃,长久以来慕容峋都觉得,他比自己好看。

慕容嶙盯着佛像,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灰败,仿佛此时外面并不是秋日,而他正在度过一个漫长的冬天。

慕容峋踏入宫门时,酉时已过。他没有直接回御徖殿,而是屏退了大队随行人马,只留霍企和几名常伴侍从,径直朝皇宫西侧而去。

立秋之后,北国夜凉。通常傍晚降临之前,竞庭歌便会回静水坞用晚膳,一般而言,此后不会再出门。因此已经连续好几夜,沉香台上没有亮起灯火。

夜里她不去,慕容峋去沉香台的次数也相应变少。这也是为什么在后世那些关于沉香台的画作里,但凡有一玄一紫两道身影的,多是夏日夜景。春景和秋景只偶尔出现,而沉香台的雪景里,永远是空无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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