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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雪音意会,不置可否,却听段惜润清脆道:
“咱们都是千里迢迢嫁入祁宫,本该多多走动,相互照应。难得人这么齐,两位姐姐莫嫌弃,趁现在日光尚好,便在润儿这里用些点心,多待一会儿吧。”
上官妧俏声答应,似乎颇有兴致。阮雪音也不便立即说要走,只好颔首复坐下。而就在上官妧从面前走过的瞬间,
阮雪音突然眉心一跳。
就是这个。
不明所以的熟悉感。
上一次她没抓住。
这个气味。
哪怕几乎被同时存在的玫瑰气息盖住。哪怕那玫瑰调浓郁到近乎刻意。
她还是闻到了。
竟然跟老师身上的气味很像。几种特殊药材混合的味道,非常淡,极淡。哪怕近身,若对气味不敏感,也不大能闻到。尤其还被玫瑰的气味掩盖混淆。
以前在蓬溪山,她和竞庭歌身上也会有这种味道。但她们是轮流陪伴老师打理药园,一人一天,所以身上染的气味极轻。自己入霁都近四个月,素日用的香膏又是极有辨识度的橙花调,身上早就没了药味儿。
说起来,老师也是种药制药至少三十年,才会草药气味深入肌理,终年不散。
上官妧出身世家,难道也习医术?这气味虽极浅淡,确实比老师身上的淡,但也需至少十年时间才熏得出来。
如若不是。难道她今早刚从一堆草药里钻出来?
最关键的是,那味道里明明就有——
她越想越不安。
煮雨殿内,会有药园吗?
第二十三章 夜宴(上)
景弘六年,七月初五,大祁天长节。
国君降诞日,自然是举国相庆。如果能从高空俯瞰霁都,会发现平日里那些素雅的建筑通通被点缀上了层层叠叠的明艳色彩,从城中一直到皇宫。
流动于纵横交错的街巷间的人们,衣着也比平时更鲜亮,一浪一浪涌过那些张灯结彩的屋檐下,几发洪亮的炮仗声便会适时响起来。
街上的小孩儿也比平时多,嬉笑打闹声在一条又一条街巷间穿梭。绸缎铺、当铺、酒楼、面馆、城东城西的市集,乃至许多烟花场所,都挂出了过节歇业的牌子。
终年热闹的霁都,在这一天就像本来温度便高而终于煮至沸腾的滚水。欢腾气从街角巷陌蒸腾起来,如无形的彩色烟雾笼罩了整座皇城。
对于后宫而言,大幕到夜间才算真正拉开。而对于顾星朗来说,这注定是从清早便开始折腾的疲惫一天。
因为中午宴群臣,晚间摆家宴,这些都是经年传下来的老规矩。且午宴之前还得接受群臣及地方大员朝贺、献礼,就是争分夺秒,尽量少说话,也得花上至少一个时辰。
十四岁以前,顾星朗不讨厌年节日,甚至还算喜欢。登基之后,一年又一年,他越发对各种节日提不起兴趣,尤其是天长节,他的降诞日。
一整天置身于华而不实、没有内容的你来我往中,洋洋洒洒如背书般的臣工贺辞,各种盆景、插屏、漆器、瓷器、织绣流水样奔腾而来,就像一出郑重无比又荒诞至极的大戏,连素日里爱吃的各色菜品羹汤,也变得寡淡无味。
他终究是个不喜热闹的人。
每到这时候他都会想,这些事情,还是三哥比较会应付。
尽管所有人包括涤砚在内,都觉得他应付得很好。
这世上所有事情,似乎只要他做,便都能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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