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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孙志杰问,他不相信事情可以这么简单:“您说话算数?”
“当然。”陆少珩说。
“好。”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孙志杰的脸色已经完全灰败了下来。虽然陆少珩至始至终都带着商量的语气,但他知道,这件事由不得他选择,他没有其他路可走。
而且这场重病,已经让他开看了许多。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自己大半辈子汲汲营营攒下的这些富贵浮云,在死亡面前,不过是一场空。
孙志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平板电脑,低声道:“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从医院出来时已是深夜,孙志杰松口后,陆少珩就让凌逍进来询问记录,自己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子缓缓开出医院停车场,凌逍看了眼后排的陆少珩,问:“今晚去哪儿?”
陆少珩在市区里有好几个落脚点,住在哪里,全看他心情。
“随便,去个近的。”陆少珩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看上去有些疲倦。
凌逍没有再打扰他,应了一声:“好。”
车子开上路面好一会儿,陆少珩突然睁开眼睛,盯着正在开车的凌逍,冷不丁地开口问:“今天在酒店门口,陈濯和你说了什么?”
凌逍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什么,就交代了一些您腿伤的注意事项。”
“是吗?”陆少珩问。
“嗯。”凌逍心虚,避开了陆少珩的目光。
“凌逍,最后警告你一次。”车子驶进隧道,陆少珩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冷得像淬了毒的冰:“不许靠近陈濯。”
一股凉意沿着脊椎直蹿天灵,凌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抬起头,看了眼后视镜,发现陆少珩也正看着他。
视线在镜子中有了短暂的交汇,凌逍从陆少珩的眼中,看见了他从未对外显露过的占有欲。
那个眼神像一条鲜红的蛇信,霸道、阴寒、偏执。
凌逍错开了视线。
汽车仪表盘上的数字跳到十二点,时间来到了崭新的一天。轿车在高架上无声穿行,带着已经发生过的一切,进入了更加浓稠的暗夜。
* *
一晃眼就到了春节,《无人之境》的拍摄进入尾声,因为大雪封山又恰逢过年,剧组干脆放了十几天的长假。
陈濯没有回H市,而是直接从兰州出发,转机去了新西兰和父母相聚。
如今陆和平瘫在病床上人事不知,安然也撕下伪装露出了青面獠牙,所以春节这个阖家欢乐的日子里,陆少珩没有守在床前当这个没有意义的孝子,也没有回陆家大宅陪着安姨继续逢场作戏。公司放假后,他就顺势遣走了凌逍,一个人留在市区的房子里,耳根子是难得的清静。
大年三十晚上,正是万家团聚的时候,一群无所事事的二世祖聚在江边的一家酒吧里,为了争夺桌面上那最后一杯窖藏了半个世纪的威士忌,轮流讲述着自己的悲惨故事。
“我有五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每一个都要和我争家产,够惨了吧。”一个浅色头发的姑娘先一步把住酒瓶,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我想创业我家里人不让,现在只能到处贷款筹钱。”她身旁的航运业小开说:“月底我女朋友过生日了,我连送她一台跑车的钱都没有,谁能有我惨?”
“这算什么,换我了。”金钱的烦恼,在他们这群人看来最不算个事儿,正中央一个浑身挂满了骷髅十字架项链的年轻男子说:“我十八岁那年睡了我妈的男朋友,被她从二楼踹下去,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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