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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明早又醒的早,奴婢给您点一出新鲜的,您听听提不提劲儿。”

芳菱是太娘娘身边的老人儿了,她说新鲜的,那一定错不了。

她说着话,往左右递了个眼色,便有宫娥请了长公主与姜释云、苏元善出去净手吃点心,花园子里就只留了太娘娘与乘月两人。

太后娘娘倒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只听芳菱这般说,便来了点儿兴致,说了一声好,倚靠在了枕上。

锣鼓声起,戏台子上忽得跳上来一个女儿家,头上戴了弯弯如月的帽子,中段是颜色鲜焕的花朵图案,帽顶一圈雪白,一旁垂了雪白的穗子,那女儿家一摇一动,穗子便如落雪垂落在肩头。

那女儿家遮了半面,一双眼睛极其灵动,跳上台,就脆生生地吆喝了一声。

她唱了一小段洱源情歌,声音清清亮亮,有别于中原曲调的迂回婉转,大理国的少女只将热烈的情意藏在听不懂的大理话里。

听不懂,却没来由地叫台下人红了眼睛。

皇太后哪里瞧不出来她是谁,她不是心胸狭窄的女子,皇儿又声泪俱下地同她说了一晚,厉厉又换了彩衣上台娱亲,在铁石心肠之人,恐怕都要动摇。

段柔蓝唱了三五句,后头的笙箫还未停,便见太后娘娘在台下向她招了招手,心中喜背参半,也不叫人扶,两步跃下戏台子,走到了太后娘娘的身边儿。

乘月没想到自家娘亲这般会唱,喜的眉开眼笑,给阿娘腾了个位置,把她推在了太后娘娘身边。

太后叹了口气,看着她良久才问道:“哀家听说你为兔儿挡了一箭,昏迷了不少日子,如今可还疼?”

段柔蓝闻言同自家女儿对看了一眼,旋即眼睛里就多了几分动容,她点着头,哽咽地应了一声好多了。

“母后,从前是我任性,往后再不会了。”

太后不是个狠心人,听她这般说,只拉过她的手,又道,“你母亲十年前病逝了,哀家真真切切地难过了一场,心里直想着我厉厉命苦啊,万没料到如今你竟回来了,倒让我的心里好受些。”

提到故去的母亲,段柔蓝的眼泪便止不住了,雪兔就为她拭泪,偎在阿娘的肩头。

“……祖母,阿娘,你们别总提陈年旧事,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太娘娘说是啊,“那时候皇帝同你总是吵吵闹闹的,我看他老跟墙角坐着哭,瞧着也可怜,他是个不爱同母亲开口的,哀家同你常见,才会多说你几句,现下想来,你心绪不好,也有哀家的缘故。”

段柔蓝就觉得很歉疚,只摇了摇头说没有,“两个人吵架没有一个人的错,他不对,我也不对,现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儿媳也不是从前那个任性小女儿了,往后我好好的……”

太后此时心里的郁结好多了,也不困了,只抹了抹泪水道:“你方才唱的叽里咕噜的,可是大理话?都说些什么呢?哀家听着看着,只觉得心酸酸的又有些甜,可是专唱给哀家听的?”

段柔蓝哦了一声,面上划过几分不自然的笑,道:“自然是。这首歌儿,是大理城有名的想娘曲。母后就是我的阿娘,我唱的时候想着我娘,想着母后,自然就情深意切了。”

太后喜不自禁,她本就是信哄的人,一个小雪兔成日里把她哄的高高兴兴的,再来一个段柔蓝哄着她,往后的日子真是美滋滋。

太娘娘同段柔蓝、雪兔娘三个一聊就聊了大半夜,到了月上中天的时候,太娘娘就困了,乘月冲着阿娘眨眨眼睛,陪着祖母回正殿去。

段柔蓝哄好了太娘娘,心里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在罗汉床上倚靠着阖眼休息。

忽的后头有人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段柔蓝一睁眼,皇帝就坐在了她的身旁,把她的腿搬到了自己的腿上,为她捏捏。

“……你给母后唱的那歌,朕怎么在蝴蝶会上听过?”

皇帝若有所思,“分明是求偶的歌儿,怎么能是什么想娘曲?好啊段厉厉,你竟敢欺骗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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