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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钰凝神定志听小曲,忽忽如有失,京调小曲唱完了,春燕楼轮指一弹,转成粤调小曲。较之从前,春燕楼的咬字清楚准确了许多。在上海忽听见粤调小曲,甄钰听出有故之悲,预备走开,不妨头迎面对上了陶探长陶风启。

陶风启黑西装加身,笑容友善,脸上见不到几道皱纹,眸子火热而清亮,与着几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和买办有说有笑,一起走进了番菜馆。

门首的西崽向卑微地他鞠躬微笑:“各位请上二楼!”

甄钰狞恶的目光盯着那道黑色的背影,耳边是春燕楼宛转的肉声,正刺激刺着的恨意,但还没到时候,于是握拳忍耐着,腮是颤的,两排睫毛也是颤的,眼泪在打转,她不能哭,把头微抬,用指尖揩去眼泪,一抬头见月亮挂在空中,见月忍不住唱那首《月光光照地堂》,甄钰唱了后半段:

箩盖圆,买只船;

船漏底,浸死一班大懒鬼;

一个蒲头,一个沉底。

一个躲落门角落,一个躲落床下底;

仲有一个随街去,买油炸鬼。

唱到后头,粉靥生涡,有腔有韵念起《救孝子》的一段:你道尸毁烂,难以检覆,焚烧了,无个显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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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五点,甄钰收到了一张粉红色的匿名局票,不过看见局票上写着“顾宝宝”叁个字,她用脚趾都猜到是谁了,顾宝宝叁个字写在局票上不大方,甄钰指蘸墨水点去那叁个字,再在空白处写上孟家蝉。

翻到局票背面,顾微庭掸画技,用红墨水画了两只小狗打架的画面,一只小狗头顶上写着baby,一只小狗头顶上写着waiting,然后底下写着一串英文,字如蚊虫那般小:I am waiting for my sweet sweet baby.

甄钰读着,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鸡皮疙瘩起了一阵,又舍不得扔了局票,拉开柜子把局票用书压在底部,眼不见为净。

局票的地点定在牯岭路,门牌号是二十八号,应该是某个杭州先生的香巢。

甄钰一改常态,换上已不大时款,颜色黯然的衣裳,裙子里穿一条能露出肤肉颜色的丝袜,腰挂一个象牙镂空仕女戏莲花的腰佩。

她原本想梳个毛辫,但与身上的衣服不大相衬,便喊在屋外徘徊的金素进来:“娘姨,给我梳个头。”

金素受宠若惊,拿起一柄玳瑁梳子从头顶梳到尾:“姑娘要熟什么样的头发?”

“熟姆妈经常梳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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