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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娣,褚归想起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回屋拎了医药箱同贺岱岳说他上趟贺大伯家。
贺大伯他们在地里干活,褚归到时贺聪小心翼翼地扶着刘盼娣跨过门槛,床上躺久了,刘盼娣想透透气。
调养了小二十天,刘盼娣觉得自己好多了,她又不是没生过孩子,哪至于如此。偏偏贺代光他们几个,把褚归的话当圣旨,她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体会到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的待遇。
好不容易说通了儿子,没想到被褚归抓了个正着,母子俩同时怔住,两张一大一小相似的脸蛋浮现出心虚的神色。
“褚医生,我……我……”刘盼娣吓着了,支支吾吾地解释,我了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拉着儿子的手不自觉用力。
贺聪被捏
得生疼,却一声不吭,他往前挪了挪,试图挡住刘盼娣:“褚医生,我妈妈之前一直在床上躺着的,她有听话。”
“没关系。”褚归笑着解救了贺聪的小手,可怜孩子,手都红了。
褚归不会怪一个爱母亲的孩子,亦不会苛责一个孕妇,但该讲的话他必须讲。贺聪年仅六岁,万一刘盼娣磕到绊倒,以他的力气根本护不住。
“对不起。”刘盼娣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摸摸贺聪的头,内心后悔与庆幸交杂。
褚归摆摆手,刘盼娣没有对不起他:“贺聪不是开始上学了吗,怎么在家?”
贺聪七岁生日褚归送了他一套铅笔和写字本,贺代光说过会送他到公社小学念书,困山村建不起学校,村里的小孩全部就读的公社小学。
褚归听闻部分乡村设立了半耕半读的耕读学校,以供适龄儿童就地入学,但目前尚未推行至困山村。小孩们腿短脚慢,到公社小学每日需往返近六个小时,夏天昼长夜短稍微好点,到了秋冬真是天不亮出门,天黑方回家。
“今天周日,学校放假。”贺聪搬了小板凳请褚归坐,他上学十天遇到了两个周日,学校的一切对他而言新鲜极了,早上一叫就起,爬山路爬得特别起劲。
与之相反的是支书家的大牛,上学仿佛要他命一样,常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不过这个情况在贺聪上学后有了改善,贺聪天天去支书家等大牛结伴上学,再一路呼朋引伴集结捡知了壳七人组,为了维护在小弟们心目中的形象,大牛装也要装得勤奋刻苦。
贺聪叽叽喳喳地分享他在学校的经历,学校如何如何、老师如何如何、同学如何如何,童言童语充满了稚趣。
锅里的水快烧开了,褚归迟迟未回,贺岱岳以为刘盼娣出啥事了,到贺大伯家一看,好么,褚归跟贺聪聊上了。
贺聪讲到了他的同桌,一个家在公社的小男生。贺聪压低声音凑到褚归耳边,告诉他那个同桌经常说自己坏话,但自己不在意。因为同桌很笨,老师教了好久的数字,他全会写了,同桌老错,他不跟笨蛋计较。
小孩一副我大人有大量的样子,褚归不知道他跟谁学的:“他说你什么坏话了?”
贺聪犹豫片刻,摇摇头:“那些话不好听,你不要听。”
褚归嘴角的笑意消失,对贺聪正色道:“他说你坏话你跟老师讲过吗?”
“讲过啦,老师让我同学之间不要斤斤计较,爸他们叫我听老师的话。”贺聪难过地撇撇嘴,他才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呢,分明是他同桌太过分。
说着贺聪吸了吸鼻子,他是男子汉,要坚强,不能哭。
贺聪咬死了不肯说同桌坏话的内容,小孩拌嘴有啥,他们骂得最脏的话在成年人的世界秒变过家家,因此小孩的告状很难得到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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