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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护送贺岱岳回了老家,迎接他的是唢呐吹奏哀乐,以及挂满白幡的灵堂。

若说右腿残疾是贺岱岳心头难以愈合的伤疤,那么母亲的去世便是伴随他永生的不可提及的痛。

“上辈子遇到你的那天是我妈的忌日。”贺岱岳故意模糊了他母亲去世的细节,褚归自然无法理清楚时间线。

“不对啊。”褚归知道时间节点后反而更乱了,“按照伯母的脉象,持续昏迷是最坏的结果。”

“我大伯他们不是那种人。”贺岱岳被褚归未言的假设骇住,“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

凡事无绝对,意外同样具有可能性,褚归点点头:“我去申请一个单人病房,后面几天我们轮换守着伯母。”

上辈子的事他们改不了,这辈子,一定不会让意外发生。!

第37章

贺岱岳家的亲戚关系并不复杂,他父亲那边一个大伯一个三姑,母亲潘中菊这边两个舅舅,爷奶健在,倒是外公外婆去得早,三年**,折了不少人。

贺大伯跟大伯娘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皮肤被太阳晒成麦色,双手粗糙,指甲缝里嵌着泥灰。

贺岱岳在病房里守着,贺大伯随褚归上火车站取行李,他走路时拘谨地往边上靠,生怕自己把褚归身上的衣服弄脏了。

贺家的男人身材都比较高大,听说他们祖上是北边来的,不过超过几代人里超过一米八的只有贺岱岳一个,其他成年男丁基本在一米七七左右。

庄稼人力气大,别看贺大伯五十多了,扛着褚归装了半箱书的木制行李箱脸不红气不喘,甚至想把贺岱岳的行囊一块提上。

“大伯我来。”褚归跟着贺岱岳喊大伯,态度谦虚且亲和,完全是以小辈自处,“大伯身体真好,您在村里干活肯定拿的是满工分吧?”

提起干活,贺大伯挺起了胸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村里的人勤快,拿满工分的多得很。”

褚归赞同地点点头,困山村的人穷归穷,但个顶个的勤快,哪怕是集体作业,也鲜少有人偷懒,换在条件好的大队,绝对年年评先进。

马路缝里长了一窝野草,贺大伯穿着草鞋的脚从上面踩过,他挑惯了百八十斤的担子,步伐一颠一颠地极富节奏感,褚归险些被他落下。

气喘吁吁地回了卫生院,潘中菊已换到了单人间。贺岱岳还了贺大伯他们垫付的医药费,他多给了五块钱,大伯娘使劲摆手:“又不是什么外人,你跟我们客气撒子。”

说完大伯娘看看贺大伯,提出要走,少干一天活少记一天工分,家里的自留地、牲畜,农村嘛,一年到头难得清闲。

时值正午,贺岱岳让他们吃了饭再走。贺大伯答应了,到了国营饭店,夫妻二人各点了碗最便宜的菜汤面,贺岱岳加了份炒回锅肉,贺大伯心疼得用筷子抽他:“你不过日子啦!”

如果贺岱岳仍在部队当军官,这份红烧肉贺大伯吃就吃了,但他眼下的条件,不省着点以后咋娶媳妇,彩礼低了,姑娘能看上他?

贺大伯苦口婆心地劝,贺岱岳无奈把回锅肉取消了,吃碗菜汤面了事。

“大伯他们走了?”褚归合上医书,病床上的潘中菊呼吸平稳,脸上摔下山坳时被荒草树枝划出的伤痕结了痂,脑侧的肿包是致使她昏迷的原因。

“走了。”昨天公社的人把牛车赶了回去,贺大伯他们得走上四个多小时方能到家,送完他们,贺岱岳到供销社买了两个饭盒,借水洗干净给褚归打包了午饭。

晶莹的白米饭装了一个饭盒,另一个是炒空心菜和肉沫茄子,他刚瞧了隔壁桌的回锅肉,对褚归而言太肥了。

二人在卫生院守了三天,第四日早上,褚归照常买了包子到卫生院换贺岱岳去招待所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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