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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从何说起。
啊……沈母也是因病去世的,当时他是怎么知道的呢,是谁说的,还是他看见的?他第一次听到的时候理解“死”这个意思吗?好像有人在哭……
沈钰看不见,他此刻面无表情,眼里明明没什么情绪,却让人看着发寒,有些漂亮的东西只要稍加涂抹,就能从漂亮变为慑人,眼眸可以如星辰,也可以如同无机质的玻璃,空洞得令人心惊胆战。
沈钰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言进的来电打断他的沉思,他眨了眨眼,又是个正常的表情了,他走出门,言进的车到了。
言进来前已经把探病的礼物一起买了,做事很周全,他亲自开车,接了沈钰,又接上沈默,三人一路来到医院,这是一家私人医院,环境十分优美,种着许多花草,但是再多,也盖不完屋里消毒水的味道。
已经有些探望完了,他们推出病房,在病房外找了地方说话,瞧着沈钰三人走来,没忍住多看几眼:只是因为样貌出众,没忍住瞧了瞧。本来有些亲戚就是远房,压根儿没认出他们是谁。
病房里此刻陪护的只有沈钰的外婆、两个舅舅,三人站在门口,沈钰瞧了瞧踟蹰的沈默,他便主动走到最前方,当了主心骨,房门没关,屋子里的人们也瞧见他们了,靠坐在病床上的外公先开口:“是你们呀,来。”
“外公,外婆。”沈钰礼貌称呼了两位老人,又挨个跟舅舅打招呼。舅母们大概是出去安排前来探望的亲戚们了,有些人是大老远过来的。
言进跟着沈钰称呼,本来这场合该沈默先开口,他到病床前,叫了一声“爸”,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了。
“这么多年,你还是如此。”外公叹了口气,摇摇头,他朝沈钰慈祥地笑笑,“沈钰,来,到跟前来。”
沈钰走到他跟前,适当弯下腰,外公抬了抬手,却发现好像放哪儿也不合适,正要放下,沈钰却主动将手递上去,外公愣了愣,一双苍老的手按住沈钰的手,不知是否因为身体不适,颤抖得厉害。
沈钰便蹲下,如此,他便需要抬头仰视着老人。
沈钰此刻记起来,沈母故去的时候,外公哭得很伤心。沈默讷于言,妻子故去后心疾加重,很长一段时间,说话的字数可以用指头数完,那时他和妻子母家人们坐在一起,也说不出话,没一会儿,就是大伙儿一起垂泪。
老人的情绪和身体本就经不起折腾,看着沈默和沈钰也徒增伤心,但有过那么段时间,外公外婆会来看沈钰,也问过沈钰要不要跟他们住,沈钰当时拒绝了,他想跟爸爸在一起。
再后来,沈厉没了大儿子,接手沈钰的教育,沈钰依旧跟沈默住在一起,却忙得很,各种课程,外公外婆来,也没时间能说上话,他们对着沈默又只能干伤心,渐渐的,联系就淡了。
好像他们不见,就能忘却伤痛一般。
沈钰十来岁的时候,外公祝寿,大寿么,沈默还是要带着儿子出门的,沈钰那时候已经长成个年龄与内心世界极度不符的人,成熟得可怕,沈厉不把他当需要呵护的小孩儿,沈默给不了他正常的关爱,沈钰跟着沈厉已经出入过许多宴会,见了太多浮世假面,也没把自己当个可以朝长辈撒娇的孩子。
这时他跟外公已经多年未见了,为了营造子孙满堂的气氛,不同辈分的人划分在一起,再朝老人家祝寿,沈钰站在一群孩子里,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但他早就学会伪装成普通孩子,别人看不出差别。
他说完祝寿的话,外公笑着说:“好孩子!”没有生疏,没有隔阂,甚至因为多年不见,老人看他时眼里带着对其他小孩儿没有的激动,他抬手,摸了摸沈钰的头。
这一下让沈钰浑身都僵硬了。
……他已经很多年没被人当成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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