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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看见那几户人家门庭越发显赫,从普通商贾成了豪望大族。有着他人累世难比的滔天?财富。
而百姓终年劳苦,疲于奔命,不得喘息,却越发贫寒。
苟缩在世道里的蝼蚁,还得攀附在越发茁壮的树根下,苦苦哀求,感恩戴德,才能?换得所?谓的安稳日子。
他没念过?书?,不懂是为什么。只觉得说不出的凄惨。
骨头都被压弯了,抬不起一点头来,如同烟柳的垂丝,在春冬交替中,无知?无觉地枯朽又新生?。这也能?叫活着吗?
大梁的百姓,一辈子只能?这样活着吗?
梁洗也不懂。听了个稀里糊涂,又把话题转回去,问:“所?以你是要找他们报仇,结果被打了?”
季平宣停顿了很久才问:“报仇?”
他由衷不解地问:“怎么报仇?”
梁洗被问住了,也没深思过?,扯着嗓子问:“孽徒,怎么才能?报仇?”
严鹤仪欲言又止,片刻后只道:“你别想了,你那榆木脑子想不通的。”
季平宣倒是恨不能?自己的脑袋真?是一块榆木,那样就不必思考了。
“我?在盘平城里长?大,后来养我?的人,就是于老的护院打手。”
他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只在心里道:“可是他也死了。而我?甚至到了最后,也不敢问一句,他是不是杀我?爹娘的凶手。”
那人待他不算很好,从未对他说过?一句温情?的话。也不算很坏,教他习武,保他衣食,替他遮掩身份,帮他改名?换姓。
每每他打听自己的身世,对方总是沉默推诿,当时的他又是何种心情??
少年眼眶渐渐发红。不敢再往细处想,死死闭上眼睛,浑身发抖。
可他宁愿自己冻死在当年的药铺外,也不想余生?都溺毙在这捋不清的恩怨里。
严鹤仪听着车厢里头久久无声,看不见少年在默然?垂泪,问了一句:“你回城是想做什么?”
少年沉浸在回忆中难以抽离,听见这句叩问过?自己无数遍的话,跟着喃喃重复了一遍:“我?要做什么?”
他仿佛又开始了那场漫无止境的噩梦。
从盘平城里逃出,身后是甩不脱的追兵,手上是洗不干净的血。
他像抔尘土飘在空中。眼前?是一座座爬不完的高山,一条条走不完的绝路。凭着一线痴心妄想的期盼,想完成养父临死前?最后的嘱托。
死意如潮水涨落,不知?何时崩溃到头。只等着一场雨,将他彻底打死在泥里。
就那么浑浑噩噩地滚爬了几年,直到在一处歇脚的茶肆,听着一名?过?路,已记不得面?貌的剑客随口说起的话:
“我?遇到一个讲道理的人。”
“若这世上,众人都在强权之下不敢出声。也定会?有一个人,站出来争一句对错。”
少年的心中很静,将所?有的嘈杂都清空了,去记那个名?字。
“她叫宋回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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