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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珩像是被这一幕刺痛了双眼,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对路承沢那双眼,连个勉强的笑都挤不出来。

良久,他转过身,指腹重重碾过颈间那道血痕,一路往下划过来,像是朱笔当空落下深而重的一笔,他声哑如沙,突然问了句:“她是不是,再也不会管我了。”

路承沢从未见他如此颓然的一面,顿时头皮发麻,安慰女人他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安慰起男人,就经验不足,呐呐半天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来。

屋内,琉璃灯静静散发光芒,薛妤点了点溯侑受伤的手,道:“伸出来。”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听话,甚至是乖巧的,她说伸出来,他便将那只受伤的手伸出来,送到她跟前。

他以为薛妤会丢颗止血的丹药过来,不曾想下一刻,薛妤伸出食指,临时起意,在他手背上画了个止血的符。

她认真的模样,极其好看。

溯侑仰了下头,只觉得那一笔一画,全落在了他心上。

怎么避。

避不了根本。

画好符,薛妤收回手,自己在案桌后落座,而后点了点跟前的座椅,道:“坐着。”

“有什么要问的,现在问。”

溯侑想起松珩在外面说的那两句话,指尖绷得紧而直,半晌,他喉结滚了滚,想,若是他真听信直觉,只想做君臣报恩,那接下来的话,便无论如何不该问,也不能问。

第49章

——“有什么要问的,现在问。”

薛妤话音落下,屋内陷入一片骤然的死寂,书案边摆着的玉蟾蜍香炉浮出一缕缕暗香,袅袅升至半空又氤氲着散开,点点如飘絮般沾到人的衣袖和裙摆上。

她坐在案桌前,能清楚地看到溯侑垂落的眼睫,以及他安静贴在身侧的手掌。

“殿前司一共三位指挥使,你于我而言,与朝华,愁离等然。”薛妤朱唇微动,指尖挑起一页纸张,道:“我信你们,亦不瞒你们。”

解决完飞天的案子,云端将开,后面紧接着便是朝廷,妖族和圣地之间长达百年的拉锯战,像一根被点燃的漫长导火索,引线烧完后,便是漫天炸开的烟花,届时,场面彻底失控,各地成灾。

在重重困境面前,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跟手下肱股之臣解释自己和松珩,路承沢之间的纠葛。

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他们知道内情,日后能自行判断,酌情行事。

等然。

溯侑将这个词在心中轻而缓地念了几遍,眼尾扫出一片阴郁沉影。

他想,妖本性果然贪得无厌,得寸进尺,朝华和愁离自幼跟在薛妤左右,数百年相伴,他不过花了十年便与她们平起平坐,还有什么可说的。

没什么可说的。

薛妤对他,仁至义尽。

溯侑又将“君臣”二字念了两遍,似乎要将每个音节,笔画都纂刻进骨子里。

良久,他线条流畅的喉结微微仰起,像是认命般地摁了摁手指骨节,声线落得低而哑:“松珩他诽谤女郎,说的那些话——”

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

他话只说半句,薛妤却懂了他的未尽之言。

“是。”薛妤像是难以忍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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