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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栖意见到缪冰荣那一日,雨水太轻太细如烟似雾,肉眼都难以捕捉,落在伞面上更几乎是无声的,唯有湿出深色的青石砖地反映出这不仅是个单纯的阴天。
缪冰荣已是大满贯影后,今岁四十有余。
虽说在圈内素有飒爽洒脱之名,但她演技过硬,即便要演绎怯懦又决绝的、自我牺牲型的人物也不会违和。
月栖意与她握手,称呼道:“缪老师。”
缪冰荣佯嗔道:“怎么不按角色来叫?”
月栖意顿了顿,从善如流道:“……妈妈。”
他不单要这样叫,按角色关系,他还要亲昵地、充满依恋地称呼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
缪冰荣笑着拍了拍他肩头,道:“还不习惯没事儿,开拍的时候别这么卡壳就成了,相信你。”
两人闲聊着走向住宿位置。
接下来主要是母子之间的戏份,也是开篇许言郁最快乐积极的一段,因此两人都有意多接触,从而快速进入角色状态。
按照影片基调,大部分戏份、尤其是主角丧母后的部分,都安排在夜间拍摄,唯有丧母前的部分稍多一些白日的、光明的部分。
全剧组没有花瓶或者废物,因此从头到尾拍摄一直很顺利,月栖意与缪冰荣更是以一条过为主。
只剩最后一场戏时,天不遂人愿,连续三天,空有阴云、没有雨——且天气预报分明写着降水概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
韩玮华倔脾气上来,假雨他嫌弃匠气、缺乏生命力,配不上这场重头戏。
全组硬生生停摆三天,且韩导有要接着跟老天爷耗下去的架势。
各组有经验的工作人员对此倒是习以为常——但凡大导无不有自己的怪癖或执着,反正停摆时他们工资照拿,投资方没意见就成。
摄影指导翘着二郎腿啃他排了俩钟头买来的光明邨青团,慢条斯理列举他这些年跟的大导小导们的各种艺术家脾气。
月栖意手里也分了一个荠菜鲜肉的,坐在法桐树下,望着远方无垠蔚蓝晴空,默默揣摩最后这场戏。
正值晚樱盛花期,关山樱千朵万朵压低枝头,春日风劲,一阵疾来,云霞色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他肩头。
缪冰荣坐在他身旁,为了雨落时随时可以开拍,她每日都是带妆状态——脸色苍白发青,身上还要画出尸斑。
她这个年龄的女演员,稍一不走运便会陷入只能演主角妈的尴尬处境,但她是常青树,仍有选择当妈还是当主角的余地。
她这些年饰演母亲角色时,不乏谦逊礼貌、情感到位、能将母女母子亲情诠释到位的后辈,但月栖意与他们都不一样。
他的感情太真了。
真听、真看、真感受是表演不可撼动的精髓。
作为演员,浮夸固然不可取,然而表演也并非出于完全的自然——若完全自然是最高境界,那人人日常生活都是顶级演员——表演追求的是经过演员情绪充盈但不过度后的自然、是艺术性的自然、是演员将审美感知与灵魂融入角色后的自然。
其中尺度最考验演员的把控能力,既要真实,又要深刻。
入戏也好演技也罢,别人能在戏中、能把情感做到“角色需要的真实”已经算很不错,可月栖意……他不但做得到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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