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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开了?
宋书生对安信侯太夫人越发有信心。他压下心里的种种想法,道:“既如此,那我肯定要帮着抄一本。不过,我近来家里还有事,想拿回家去抄,不知道行不行?”
掌柜忙说可以。他表示,他们和宋书生都已经这么熟了,无需押金之类的,宋书生直接把抄书用的笔墨纸砚拿走就是。甚至掌柜还直接把抄书的报酬都提前给了。
提前给报酬,固然会存在逃单的风险,但对于读书人来说,却非常熨帖。
宋书生这次来庄袁街本就是为了添置笔墨纸砚,这下不用自己买了。
等他回到家,舅舅舅母政难得地和一个常来摊子上买豆腐的老主顾闲聊。他走过去听了一会儿。那老主顾说:“我在后巷住了这么些年,真没想到那一家子能吐钱!”
舅舅怕宋书生听不懂,还帮着解释:“就是孙娘子的婆家。”
孙娘子就是那个死了丈夫后被婆家赶出门的寡妇,她女儿靠着自己琢磨,会染一种颜色的布料,被宋书生推荐给安信侯府了。
据老客说,孙娘子那丧尽天良的夫家大哥竟然找过来了!
“城门上不是贴着告示么,谋害寡妇者,当抄家灭族。当年孙娘子丈夫刚死,她夫家大哥就联合她公婆,怪她没给夫家生下儿子,直接把她家占了,把她们母女赶出门去。现在她夫家大哥看到告示怕了,把当年的家财折合成银票,非要孙娘子收下。孙娘子本来不打算收的,还是她家姑娘机灵,直接抢过银票塞她手里了。”老客说。
用小姑娘的话来说,这本来就是她们母女该得的。孙娘子是心里有恨,不想原谅婆家人。但也没说收了银票就原谅他们啊,银票确实是收了,心里还继续恨着呗。
“要我说,那一家子还是没安好心,知道她们只母女两人,非要大张旗鼓地跑来送银票,银子嘛其实没多少,但这要是招了歹人的眼……”舅舅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老客说:“幸好孙娘子还有远亲能投奔,她们已经投奔远亲去了。”
其实是提前住到五溪铺的庄子上去了。
宋书生很喜欢看到舅舅这一副鲜活的样子,这意味着舅舅在“走出去”。
他心里倒是十分清楚,其实城门口的告示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老客的话中存在不少谬误。许多百姓对朝廷告示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有时就连“其一”也都理解得不正确,这倒不是说百姓蠢,只因为他们见识有限,自小也没学过什么大道理。
如果百姓们能自己看得懂告示而不需要他人转述,他们能拥有稳定的获得讯息的渠道,他们能有机会学一学很多其实不难的道理,他们就不会时常听风就是雨了。
但有时错了错了,也能有好的结果。孙娘子母女不就收到赔偿了吗?
单说告示上强制守寡、逼死寡妇的现象,其实这种情况最为严重的,是在那种宗族力量非常强大的地方,尤其是一个姓氏聚居的,有时候所有人都是“共犯”,连官府都奈何不了他们。带着捕快打过去,宗族里的年轻人能扛着锄头打回来。当然,要是官府发了狠整治乱象,直接与当地武官申请,靠着军队肯定能把他们铁血镇压了。
想不流一滴血就把一个新政策推行到底,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不在意效率,用水滴石穿的功夫,潜移默化地改变人们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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