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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其非但没为家国安定悬心,却是东奔西走,为自己选定的新主招徕人望。
烟香随风飘散。
上好的沉香气味醇厚,甜中微带苦涩,似乳醴,却并不腻人,略含草木的清苦。
或许是闻不得这样的香气,有官员似被熏得脸色惨白,摇摇欲倒。
赵珩扫视一圈众人,见如释重负者有之,开怀欣悦者有之,若有所思者有之,惶恐无措者亦有之。
他继续道:“朕其罪之二,便是先前未能识破英王用心,朕深感惭愧,”他长叹一声,“英王有罪,亦罪在朕躬。”
倘若赵珩上一个“罪名”尚算有据可依,可英王之事,实是无妄之灾。
果不其然,此言既出,太傅立刻越众而出,道:“陛下,英王先前素有贤名,然而竟做出此等悖逆之事,可见其心思深沉,内藏诡诈,陛下先前顾惜血脉亲情,令其进京,不想赵郢非但不请罪,更毁谤忠臣,构陷君父。所谓大奸似忠,其罪岂在陛下?”
崔抚仙马上道:“陛下,臣等失察无措,请陛下降罪。”
有这两位大人在前,众臣齐道:“请陛下降罪——”
赵珩抬手示免礼。
一时静默,落针无声。
赵珩缓缓道:“赵郢行事悖逆,包藏祸心,欲起兵谋逆。”
此言既出,四座皆惊。
帝王沉声道:“屏婺关外动兵频频,意指毓京。朕今日祭拜先君,不仅要请罪,更为上告我朝太祖太宗,朕欲扫平国贼,以还社稷安宁。”
言讫,举酒泼案,“倘我朝先君在天有灵,但请护持将士破坚摧刚,凯旋而还!”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入夜, 御书房内。
灯火通明,守在门口,隐隐闻得人声。
“……朕会从并州抽调粮草, ”赵珩以毛笔末端轻点一处州府, “尽量将辎重补给线缩至最短, ”他见姬循雅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仿佛全听进去了,又道:“将军,你想由谁负责军资调度?”
姬循雅静静地看着赵珩,目光中隐隐流露出几分痴迷。
帝王极专注地望着姬循雅,与他说话的语调不急不缓, 力图让对方不会对他说的任何一个字产生误解, 细致慎重,一丝不苟。
赵珩双眸在烛火下璀璨明亮,光华熔金般地熠熠流转。
每一句话说完,赵珩总要询问般地抬眼看姬循雅,仿佛在询问自己是否说明白了。
若不称帝,姬循雅心道, 以赵珩筹谋时的耐性细致,做先生也该强过旁人千万分。
军国大事祭祀后已召集群臣议论过一番,至散朝, 又前后命崔抚仙、兵部尚书、户部尚书议事, 至天色浓黑,二人方有了会独处的时机。
这几日二人皆忙于国事,皇帝调配军械钱粮以备战事, 姬循雅则全权负责军务,这点独处的时间就更显可贵。
姬循雅视线随着赵珩的动作移动, 越看唇角弯得越厉害。
虽则方才赵珩也单独宣召了旁人,但毕竟同赵珩一道用晚膳的只有他一人。
他的心情本因为这独一无二的殊荣大好,思绪转动,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赵旻是赵珩一手养大的,储君受尽帝王宠爱栽培,单独训导教诲的时候不知有多少。
恐怕早已习以为常了。
太宗本纪中有则记事,便是赵旻在赵珩死后回忆起父皇对他的养育教导,当着臣子的面都忍不住潸然泪下,原话道:“先君待朕眷爱疼惜,虽遍观史册而不得见。”
赵珩原本以为姬循雅不言不语是在考虑人选,耐心等了片刻,却见姬将军上扬的唇角都耷拉了下来,面色仿佛有人拖欠他军饷似的难看。
虽则看不见,但赵珩总觉得姬循雅身旁此刻笼罩着一层阴森森的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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