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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脊背登时一僵。
想到自己那日献媚于姬循雅,恐怕早已将皇帝得罪透了,冯延年无声地倒吸一口冷气。
早知如此,他今日就告假了!
他忍不住摸了摸手中的笏板,被冷汗濡湿的指尖在光洁的象牙板上留下道道湿痕。
冯延年垂眼,心道也不知,还能持这块笏板几天。
距离赵珩上次朝会议事已过了数百年,他记得上回大朝会,他……赵珩皱了下眉,他散朝后在去御书房的路上连吐数口血,太子扑上来一边惊慌地问他怎么了,一边命人传太医,他还未等来太医,就昏死过去了。
此后病榻缠绵,药石无医,太医令为他号脉后只轻声道:“臣为陛下开些温补固本的药,还请陛下静养,勿要太过劳心费神。”
余下一言也无,但任谁都看得出,这是连太医令都束手无策的顽疾。
赵旻遍寻名医,连远在北澄的伽檀都请了回来。
相较于太医令的委婉,伽檀说话就直接很多,戳了戳赵珩因病而有些浮肿的手腕,当着太子和皇帝两人的面直言不讳,“年轻时在沙场连年征战,受了重伤也不好好医治,只用镇痛止疼的药物压制,旧伤堆叠,早就伤了根本,称帝后又昼夜不分地理事,”与养尊处优堆积出的丰腴不同,这手感并不好,伽檀皱了下眉,嘴唇却还上扬,“陛下,你不早死谁早死?”
赵旻闻言怒急交织,眼底红得几欲滴血,猛地回首,“来人,将这个狂悖犯上的妖人拖下去!”
伽檀似笑非笑地看着赵珩。
赵珩咳了声,哑声道:“太子。”
无甚气力,在寂静无声的寝宫中却显得分外清晰。
英姿挺拔的少年人听他唤自己,失色的嘴唇无声地开阖了两下,一个字都未吐出。
一行泪倏然滚落。
“去吧,我和伽檀还有些话要说。”见太子眼眶通红地盯着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似是怕自己闭眼,赵珩就要消失一般,心中酸软无奈兼而有之,扬起个笑,宽慰道:“朕哪那么容易死。”
赵旻撑着起身,替赵珩掖好被角,方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临走不忘狠狠瞪了眼伽檀。
伽檀摇摇头,“你儿子好凶,”又道:“小时候不这样,你给养坏了。”
赵珩笑得肩膀轻颤。
下一刻,他便不笑了。
笑意烟消云散后,伽檀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赵珩的面容也能冷寂得惊人。
他面无人色,比此刻窗外正徐徐向下飘的雪花还要白上几分,眸光依旧清亮,却透着几缕挥之不去的疲倦。
伽檀别开脸,不去看赵珩,嘲弄道:“现在知道怕了。”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赵珩心平气和地说,“只是太子年岁尚小,少历练,遇事浮躁,”他眼珠微转,看向伽檀,“不过,朝中重臣多太子的长辈,看着他长大的情谊,朕以为,局面应不会动荡,吧。”
伽檀越听越觉得赵珩在交代遗言,转身抬腿就向外走。
“做什么?”赵珩疑惑地问。
伽檀咬牙道:“把你的好太子叫进来,让他来听君父的诛心之言!”
赵珩笑了下,有气无力道:“伽檀,再对朕无礼,朕就先让太子把你拖下去。”
伽檀几时见过赵珩这么虚弱的模样,猛地转身,气冲冲地走到赵珩面前一撩衣袍,单膝跪在床边的地上,与躺着的皇帝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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