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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这才如获大赦般,战战兢兢地紧随其后。

谁料,重霄忽然问:“你认字吗?”

信使慌忙摇头,“属下愚笨,不怎么识字。”

“可惜了,那是首咏物抒怀的好诗。”重霄语调淡淡,好像只是一时兴起,俯身折断一株黄花。

入秋之后,桃止山的碧木都落了叶子,花也凋谢满地,除却被他折下的这枝仍傲然挺立。

“待到秋来九月八......”

信使心如鼓擂,从来没有这般嫌弃自己嘴笨的时候,欲接些体己话搏个好印象,奈何两瓣唇就如胶黏了缝。

通往帝临殿有一段极长的阶梯,使壮伟建筑显得可望而不可及,拾级之人需经历漫长攀登,一路抬头仰望——但再给信使十个胆子他都不愿意抬头,只瞄见诸人衣角,想必是往来道友宾众,亦只听到凤箫声动、千树繁花如落雨。神荼大人不喜喧嚣,纵然是寿宴,也没人敢热闹。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重霄身后,倏尔听闻重霄吟起那句诗的后半段:“我花开后,百花杀。”

信使腿软的再站不住,心想如此大不敬的壮语,今天重霄若是不成,自己马上就要随之命丧黄泉。很快他听到烈火焚烧、听到飞矢破空,听到人头落地、听到血液肆意横流,直至听到耳熟的声音朗朗响起。

“神荼已死,从今日起,我就是神荼。”

信使率先双膝跪地,高诵山门规训,好引众人俯首。

而重霄——现在是神荼,漫不经心地虚握了握掌心,令鲜血在皮肤纹路间渗得更深。

沈珺借神荼的眼睛睥睨臣服的鬼修之众,即使沈珺清楚地知晓,自己与神荼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铜钱的正反面、双鱼图的阴阳两极,却亦能体味到那盈满之中的一抹虚无——他已走了这里,成为鬼道的至尊,为何仍觉得心脏空空......

这时,他的五指骤然抽动一下,尾指滚烫的热意让人难以忽视,甚至十指连心,直叫他气息不畅。他的视线在底下人群中扫过,捕捉到某位似乎不甘俯首,悄悄打量他的小小鬼修。

“你。”神荼抬臂一指,“过来。”

迈入大殿,唯见雕梁画栋,以血流为饰,更显色泽鲜亮。可那随他入殿的小小鬼修却是哪儿也不看,一双眼睛直盯盯地注视着他,好像他是什么一眨眼就会消失不见的鬼魅,少顷后唇尖一勾,装模作样地行了个常礼:“恭喜?”

“倘若勉强,也不必贺喜。”

“怎么会。”那鬼修笑道:“我钦慕神荼大人威名已久,只是没曾想初来乍到,就遇上这改天换地的大场面,一时之间吓傻了。”

听起来是一番搪塞托辞,可这鬼修看起来当真很高兴,神荼自持冷漠的目光扫过他好几回,却见他嘴角压都压不住,愈瞪他一眼愈上翘三分,令神荼不由怀疑起他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神荼不耐道:“你两手空空,竟敢声称是登山赴宴?”

“并非参宴。”

那鬼修迤迤然向他走近,恰逢潲溅梁上的血徐徐下坠,好似雨珠滴滴答答。

他由此细细审视这鬼修的样貌,下颌、鼻骨、眉心、眼睛,待到彼此距离缩短至三尺半,鬼修才放缓步伐,“我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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