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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葬礼仪式当天,天阴沉多雨,像是一块巨大的棉花软糖,沉甸甸地坠在半空中,色泽阴霾,随时都有会塌陷下来的危险。
蔺渝从保姆车里出来,飘飞的细密的雨珠砸在脸上,助理为他撑起了一把伞。
蔺渝摆了摆手,拒绝了对方的动作,冒着雨踩着地面并不多的积水往前走。
曾志强并没有进行什么俗套的遗体告别仪式,或者特别隆重盛大的葬礼——他的新皮囊是个家境贫穷的普通高中男孩,没什么能力为他举办这些形式上的东西,甚至在寸土寸金的帝都,如果想要将骨灰在合适的,距离家最近的墓园下葬,价格不菲。
蔺渝之前试图联系曾志强的父母,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但那头的女性沙哑着嗓子温柔地拒绝了他的好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曾志强的确不应该是廉望雪,因为他和他的母亲有同款的执拗。
最终,曾志强选择在郊区的墓园下葬,他的父母为他选择了一块黑色的墓碑,即使如此,依旧价格高昂,许多人死后连下葬的地点都支付不起。
帝都的人口实在太多,就连离开后的栖身之所,也难免显得拥挤。
蔺渝站在原地,看着在曾志强墓碑两侧和前后密密麻麻,并列而立的无数座墓碑,在如此滞闷的天色下,更进一步地感受到了某种身陷囹圄的窒息感。
他无声地按住了自己的一只眼睛。
——生前在城市的水泥森林里挣扎求生,死后依旧困囿于这方寸之间,拥挤热闹。
身侧传来脚步声,蔺渝扭头看了一眼,是廉望雪来了。
他今天有行程,赶来稍微晚了一些,脸上还带着妆,已经换上了合体的黑色西服,不知道是妆容原因,还是原本的肤色使然,他的脸色显得愈发幽白,嘴唇就被衬得尤其殷红,看起来像是在来之前喝过血。
——蔺渝被自己这样的形容逗笑了。
但他发现自己笑不出来,面部的肌肉略显僵硬,也只是嘴角略微的抽搐而已,因此不再勉强自己。
廉望雪手里执伞,在蔺渝身侧站定,随即将伞面歪斜,牢牢地将蔺渝笼罩于其中,为他遮住了兜头落下的雨幕。
然后他迟疑啦一下,最终还是大着胆子,缓慢地抬起手,轻轻地为蔺渝拨开了一绺额前的发丝,那缕头发被水打湿,潮呼呼地黏在蔺渝额头上。
指腹的温度一触即分。
“蔺渝前辈,你还有没有备用的衣服?”廉望雪问他。
蔺渝困惑地问:“什么?”
廉望雪指了指他已经被雨水打湿的外套,即使是深色,也已经呈现出了更深的色泽:“你这样下去会感冒的。”
蔺渝摆了摆手,表示没有关系。
“我车里还有,等会儿我给你送过去。”廉望雪于是说。
蔺渝“嗯”了一声,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葬礼的鞠躬仪式,一向是一种对逝者表达最后的敬意的传统仪式,在不同的文化下,不同的地区会有不同的具体做法。
参加葬礼的人并不算太多,这本来就是不会对外公开的,小范围的仪式,来人也不过寥寥十多人,大家全都穿戴得体,在指挥下保持着肃静和缄默,安静地默哀。
鞠躬,起身,然后再次鞠躬。
三鞠躬。
蔺渝的目光前移动。
他看见曾志强的母亲,捧着对方裱入相框内的大幅黑白遗照站在人群最前方,单薄的身形略显伛偻。
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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