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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在叫嚣着,那声音好似能劈开深沉静谧的夜,好似能煮沸人心头的血。

往常莫说是与人起争执,就是平民与他擦肩而过,他都会抢在对方发难前作揖道歉,生怕惹祸上身。

可这一刻,他分明手无寸铁,胸口里却不知什么在叫嚣着,催促他跑起来,跟上其他的步伐。冲进尚未建成的宫殿里,把那些看守、兵士都打趴下去,以贱籍之身踩在他们的头顶。

这种感觉太复杂了,平喜根本没办法想明白;他只能跟着跑起来,往前头冲。

——

看守采石场与工事地的活,可以说是最轻松的活了。既不必恪守军中的规矩,也不必训练,每日就是懒懒散散地在周围站着,两个时辰巡视一次,想偷懒的时候便可以偷偷懒,在附近打野味、闲聊、摇两把骰子都可以。反正上头的人也偷懒,里头的人都是贱明贱骨头,借他们几个胆子也无人敢逃走。

白日里还有好些个人做做样子,到了夜里子时一过,除了每日值夜的人之外,其他人都东倒西歪地围着篝火打瞌睡,里头叮叮哐哐的施工声都吵不醒他们。

因而,马蹄踏得大地震颤,碎石子跳动时,有些人还没完全从睡梦中醒来。

值夜大喊着“出事了”,可旧年不曾应对过紧急情况的雍门军,一个二个只知道跟着喊,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起来那仿佛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一片漆黑的林间凭空出现了好多人,凭借着夜色的隐匿,一时间根本看不出来那约有多少人。可他们怒吼着“杀”,气势磅礴如同千军万马,叫人本能地想躲开。然而对方却是连躲开的机会都不给他们,随着滚滚马蹄声而来的,还有杀气腾腾的箭矢。

破空声接连不断,驻守在新宫殿外头的雍门军毫无反抗之力,一箭一人地倒下。

来人训练有素,一鼓作气地冲到了工事的门前,并无半分停顿,就分成了三路。一路直直冲破工事的比人高的木栅栏,两路顺着边沿而去,或是张弓搭箭,或是拔刀相向地清理那些还睡眼惺忪的雍门军。

再有怒号着“杀”的步兵,高举着兵刃从被骑兵破开的大门冲进去。

唯独一马两人,在这其中悠然自得,不紧不慢。

“……好久没骑马,才这么一会儿就觉得颠得难受了。”宗锦说,“放我下去。”

“你有力气走么。”赫连恒轻轻抖着缰绳,马儿跑得也是不慌不忙,好似其他人是来打仗的,他们只是出来踏青的,“想来这些天,你也未曾好好休息过。”

宗锦嫌恶地啧了声:“……老子吃得好睡得香,用不着你来操闲心。”

“想走那便走走。”赫连恒只这么回应了句,随即拽住缰绳,控制着身下马儿乖乖停下。

仿佛刻意为之般,他二人刚刚好停在正门口。

宗锦轻巧地跳下马,左手像是无处安放般,自然而然地便搭在了刀柄上。赫连恒随后跟着下马来,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行。

一切都显得刚刚好,冲进里头的那支人马是江意所领,在他们踏进去时,骑兵们已经将里面的看守完全制住,留下好几百个同样戴着手足镣铐的劳工,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

“……还真不错,是有点天都宫的样子。”宗锦一边走,一边吊儿郎当地说道。

“私自模仿天都宫建殿阁,往大了说,可是谋反。”

“太费功夫了,”宗锦接茬道,“换了是我,何须再大费周章新建一个?天都城里就有现成的,都是谋反,何不干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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