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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散沙一盘的劳工,也自发地闭上了嘴,无人将这个传闻上报到看守和管事耳朵里。
而在那些平日里不把贱籍当人看的看守中,同样流传着一个故事:某个枉死在采石场的人,阴魂不散,想要报复。
半夜三更,孙明海背着手在采石场里来回地巡视。
往常他哪有这么勤快,若是上头人不查,他能在外头潇洒好几日再回来当值。他琢磨得脑子都快炸开了,也琢磨不出为何,那山蚁就好像受人指使似的,偏偏就在那时候出现。
“孙管事,我瞧着您还是歇下吧,”他身边亲信的看守道,“我们这每日都整宿整宿守着的,那蚂蚁就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跟有鬼似的……”
孙明海没说话,看守神神叨叨地往下自言自语:“……他们都说,就前些年,采石场里不是有个男娼,自尽了么……就吊死在瞭望台上,那死相,可忒惨了……”“闭上你的狗嘴!”孙明海呵斥道,“还嫌我这儿不够烦是吗?什么鬼,哪有什么鬼???”
“是是是,没有鬼,那肯定就是有人半夜捉了蚂蚁来拼的字!”看守立刻换了说辞,唯恐再惹怒孙明海。
孙明海此人,脑筋不够好,才能也无才能;他是跟雍门氏硬扯能扯上几分亲缘关系,才被安排来了采石场做管事。这差事不累,奉银不少,还无须什么智慧,只要懂磋磨人就行;因而孙明海成日懒惯了,操心这么几天下来,他只觉得身上哪哪儿都不得劲儿,倦怠得很。
眼瞧着三更都过了,孙明海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揉着眼叮嘱道:“……隔半个时辰巡视一次,凡是有不轨举动地直接抓,等我起来审。”
“是,您放心,您去休息,我们肯定看好了!”
“卯时,卯时也不许全去交接偷懒,起码留一半的人,给我看紧了!”
孙明海说完,便回了他自个儿的房。
蚂蚁的事闹得采石场里的看守们也休息不好,各个脾气都比平时更暴躁,时不时便和劳工发火。好些位劳工,只是因为多看了看几眼、装卸石料时动作太慢,就惹得马鞭上身,苦不堪言。但无人敢和看守对着干,只能忍着,敢怒不敢言。
采石场里有股子风,还是股妖风;至于这妖风是冲看守和管事去的,还是冲劳工们来的,无人说得准。
被孙明海吩咐了的看守,装模作样地又在采石场里晃悠了半个时辰,实在是犯瞌睡了,便就坐在角落里打起盹来。
“……看,看!字儿又出现了!”
不知谁的一声惊呼,把他吓得一哆嗦,醒了。
就要入夏,天亮得一日比一日早,他睁眼时天已经泛白,采石场里好些人都停了手,正在看什么。
他连忙走过去,凶巴巴地扒拉开劳工——阴魂不散的山蚁又是一大群,在白灰里爬动。
“在这儿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不用做工了是吧?一个个都活腻歪了?!”他破口大骂着,抽出马鞭一副要打人的模样,吓得劳工们连忙继续手头事,叮叮哐哐地敲打起石料。他则脚步匆匆忙地往瞭望台走,三两下便登到了高处,再往下看——
“石水洞天”。
——
“……哥,这是个什么意思啊?”
趁着晚上放饭时,景昭凑到宗锦身边问道。
宗锦端着米汤的碗,小口小口喝着汤,模样淡泊镇定地和当初在赫连府里喝红豆汤似的。他愣是慢条斯理地再喝了两口,才说:“你说什么意思呢。”
“我要是知道,我就不问了。”
“采石场里到处都是石,但水可找不到多少。”宗锦低声道,“‘别有洞天’,听说过吧?这采石场里到处都是石窟,去石窟里找水,不就是‘石水洞天’了?”
“可这么写,他们看得明白吗?”
“两百来个人,总有一个读过书的。”宗锦道,“你不懂,采石场里除了做工,就是喝米汤,人是劳累,但总有想放松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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