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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泥的赫连恒。

男人提着刀,脚步声微弱难闻,一步步踏进空荡的中庭,朝着赫连恒的住处前行。

他已经等了太久,才等到如今的机会。这令他握着刀柄的手一再用力,甚至手肘连着大臂都因用力太甚而发酸,他也无法控制自己松懈几分。

随着自己的靠近,他的心脏在不停地鼓噪。

就在这时,忽地有声音打破了此刻的诡秘——有鸟儿振翅,扑腾着飞过赫连府的高墙,在中庭的枝头停驻。

这声响霎时引得他警觉,一瞬间连刀都架了起来,横在他的面前。

只因为江意很少被单独派出去行事,赫连府里过去不是灰背隼在周围巡视,就是白头鹰在伺机捕食这些鸟,根本不会有小鸟敢随意靠近这间宅邸。

除非是信鸽。

只有信鸽不但敢靠近,还能凭借本身的厉害之处,和猛禽周旋一番。虽说敢来赫连府的大部分信鸽都叫白头鹰捉住了,但信鸽为了履行它们的职责,总是敢再来的。

此时在枝头上停着的,便是只信鸽。

男人试探着从怀里摸出小颗的香料,那信鸽便朝着他飞过来,稳稳当当停在他的手臂上。

这便是有人特意给他送信来了。

男人反握住刀,就这么捏住了信鸽脚上的小筒,从里头抽出卷得细细的书帛。他再一抖手臂,信鸽便乖巧地越过高墙,消失在夜空中。看样子,知道今夜的赫连府疏于职守的,并不止他一个;外头虎视眈眈的人恐怕在赫连军里还插了楔子,随时等着用。

不过这一切,都与他什么关系了。

过了今晚……准确地说,再过片刻,这一切都与他再没有关系了。

他小心地将书帛展开,可天光太暗,根本看不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

冷不防的,一个女声像针似的扎在他心口,吓得他手都抖了抖。那张小巧的书帛便飘摇着从他指尖落下了。他来不及去捡,对方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很是自然地蹲身将书帛捡了起来,递回他手里:“这里还是不要来的好。”

来人是无香,手里还提着小巧的锅炉,锅炉上有同样小巧的药壶。

男人顿时语塞,将书帛塞回袖管里,不知该如何回话:“我……”

“若是睡不着想练刀,”无香瞥了眼他手里出鞘的刀,竟误会了,“去后院吧,在这儿吵到主上休息,到时候恐怕要罚你。”

他只好顺着这话接连点头:“嗯,是,那我就先去后院了。”

无香同样颔首,从他身侧与他擦肩而过。

男人忍不住沉沉地呼出口气,只能做戏做到底地往反方向走。

谁知他才迈出一步,无香在他身后忽地转身,问道:“刚才那只鸽子……是来找你的吧?”

“什么?”

“……我方才看见一只鸽子飞出去。”无香说,“又见你手上的书帛……若是与谁有书信来往,鸽子怕是不好。”

这根本不必无香来提醒,本身就是赫连军定下的规矩。

除了江意,任何人不得用信鸽传讯,一切书信往来都需用快马进驿站后分发到个人的手上,防止有人通敌。

他慢慢转过身,轻声说:“……我知道。”

“我不会告诉主上的,”无香道,“你自己小心,莫要违了规矩。”

“可是无香……”

他沉沉吐气,声音低沉得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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