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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手里还能有一些结余。就是这样的人家,他们都不一定能想到要送孩子去学堂。因为他们觉得读书无用。”
这都是从婓鹤口中听来的。婓鹤常乔装身份混迹于外城,知道很多东西。
乡下人还是很尊重读书人的。不是有那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嘛!但当他们手里真有了钱,那多数人都是寻思着去买地,而不是选择供一个读书人。
连朝中的一些大人都持有一种观点:教那些人读书有什么用?他们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一辈子没离开过一亩三分地,认识几个字能帮他们把地种得更好吗?还不如就别折腾了!只要没生反心,就让他们安安分分种一辈子地吧!
就不怪这些人自己心里也这么想,认为读书习字都是瞎折腾!
“就算强制安排这些人去县学门口听人念诵文章,他们心里只怕还觉得浪费时间了,耽误他们做事了。”颜楚音推己及人,以他现在的基础,叫他去翰林院听翰林们掉书袋,他肯定也坚持不下去,“只怕到时候真能坚持下来的都是一些已经有点基础却苦于没有好老师的读书人。普通人肯定不会去听的。”
老大人们认真一想,觉得颜楚音说得很有道理。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老翰林读了一辈子书,很有些理想主义,“不求所有人都能在此事中获益,只要能帮到一人,那也是好的。”
颜楚音胆子渐渐大了,直接摇头说:“成本大而收益小,不合算!”
顿了顿,他又说:“若只是不想看到更多的与神婆案类似的悲剧发生,而不是把治下所有百姓都培养成出口成章的读书人,那我……或许有个办法。”
老大人们越发起了兴致,一个个都盯着颜楚音看。
颜楚音清了清嗓子:“开设蒙学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教百姓识字吧?那教他们识字又是为了什么,是想让他们明礼吧?为什么不直接教他们明礼呢?”
“这……这也太……”老翰林把“荒谬”二字咽了回去,“不识字如何能明礼?”
也就是现在与他对话的人是“沈昱”,老翰林对于老友的孙子存在天然的好感。如果现在是其他什么人当着他的面说了这话,老翰林肯定要骂一派胡言!
另外几位老大人,大理寺卿也好,尚书也好,一时间都无法理解颜楚音的话。这是因为他们的思维已经被僵化了。先习字再读书,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套自然而然的流程。类比一下,颜楚音的话就好像是“为什么春天播了种,一直到秋天才能收获呢,就不能先在春天收获了,然后再去考虑播种的事吗?”
大约只有少时流落到慈孤院、吃过大苦的丞相勉强能追上颜楚音的思路。
再有,老翰林几个作为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将“读书”一事看得十分神圣。
但颜楚音不一样。
他生来显贵,没有经过科举这个受无数人仰望的独木桥。在他看来,读书无非就是实现某个目的一种手段。手段嘛,只要好用就行,有什么高低之分?
颜楚音想起沈昱这些日子对他的教导。沈昱也不是一上来就让他往死里背四书五经的啊,但能说沈昱教得不好吗?能说他们没从沈昱那里学到什么吗?
“大家的目的不一样,学习方法自然就不一样。有人的目的是科举,那自然是要从识字开始,如此才能打好基础。但有人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开阔眼界、明白规矩礼仪和道理,真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啊。”颜楚音只觉得这一刻有如沈昱附体,“在我看来,直接用白话文编写一本小册子,内容就是怎么辨别神婆骗人、怎么举报贪官污吏、怎么防治疫病……再找专人把册子上的内容去各个村子、各个乡镇念诵出来,每周都去念上几遍,这样的效果比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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