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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大部分篇幅都被涂抹掉了,但因为露了个名字,这名字又实在让人心痒痒:枕头就枕头,干嘛加个“肉”字呢?
所以费大力气擦拭、刮磨,期间还动用了一些特殊的化学用料,终于勉勉强强,把这一篇给复原出来了。
没有落款,就叫这人无名氏吧。
这人自述,师承前辈,用心养石,但他属于格外有想法的,对不少说法都持怀疑态度。
比如,说养出来的石胎是他自己,他就很难接受,“生而得入人道、何以畜牲自居”——六道轮回,何其有幸生成了人,干嘛要说石头里的那个畜牲是自己呢?
再比如,“入梦”这个说法,他也不认同,“梦者,天马行空,焉有在家在室、历历如醒”——谁没做过梦呢,梦都是离奇古怪的,哪有人一做梦,就是在睡觉的床上醒来,梦里所见,都是自己醒着的时候见过的、还一比一还原?醒时没见过的,就是一团浓雾,这叫梦吗?
所以,经由《游仙枕》的故事,他突发奇想:人夜夜枕石而眠,会不会是反过来,其实是石头里的东西枕着人这个“肉枕”,以人在白日的所见为梦、在梦中游历呢?
于是,他以同情的语气写道,“需悯之物,久困樊笼,不见山海,日日囹圄。遂以人为枕,自烹黄粱,聊以慰藉”。
……
都说黄粱一梦,自烹黄粱、自己给自己造梦,也算是出门放风、看花花世界了。
***
神棍自己和人聊得兴起,一直没看到后头坐着的陈琮,冷不丁瞅见,吓了一跳,过来时,居然还埋怨他:“小琮琮,你怎么坐得这么……普普通通的,我都没看见你。”
陈琮笑:“你这是嫌我没气场咯?这人写的,你觉得在理吗?”
神棍反问他:“你不觉得挺在理的吗?”
“我跟老禄聊了,他说这么多年下来,总体来看,养石是件挺好的事,有益身心,除了偶有掠食者外,也没听说什么风险。”
“魇山时期,淘汰了很多人,因为他们没法共石,或者说,再怎么努力,石头都没反应。这就足以证明,大部分的石头、或者说里头的东西,挺安分守己的,和人是互惠互利、甚至是精神共生的关系,人得了石补,它们也得了精神满足。”
“只有少数不满足的,就想恢复从前的躯壳,可自己又是久困的‘需悯之物’,需要人帮忙跑腿办事,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人身上去了。”
陈琮嗯了一声:“我爷爷就是这样的吧。”
他的语气很平和,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甚至唇角边还有一丝很浅淡的笑,但神棍就是觉得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不说话了。
他忽然意识到:其实这一次,陈琮失去了很多。
陈天海没了,但那是个“假”的,他就觉得还好,但仔细想想,陈琮是彻彻底底失去了那个“真”的。
肖芥子消失了,陈琮笑着跟她道别,让他觉得肖芥子真是“飞升了、发达了”,也连带着心情还行,但是,如果这场分别旷日持久、甚至是永别呢?
他讷讷说了句:“小琮琮,你没事吧?”
陈琮转头看他,反而笑了:“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拎起手边的那几个兜袋:“你们要封洞啦,我去跟芥子说会话。”
***
陈琮在角落里站了好久,明明是专门来“看看”的,真到了跟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低处的山壁上,有用记号笔写的留书,大致是交代“钥匙放这了,可以拿来开门”之类的话。
陈琮想了想,弯腰捡起笔,在石壁上画了幅画,画得特简单。
天上一个小小的月亮,地上一只仰着头的小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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