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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共有三滴。
“伏雪还有两剑。”他说,“请诸位师叔伯助我。”
“松君,你是个好孩子。”姜蝉子把手掌覆盖在他握着定苍的手背上,长叹一声,他平和声气的时候,尖锐嗓音其实并不那么刺耳,反有一种犀利明确的力量。
“百里去后,我们对你多有苛待。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从前我们几个不堪用,把衍派全压在百里师兄和孤芳师兄两个人肩上,你可以不必勉强自己去挑他的担子,衍派本就是七个人的责任。”
“而此番你更不必自责,既是衍派命定的劫数,或许也命定了该由你面对。不必再追寻百里的影子,松君,将带领衍派渡过劫难的人,是第十九代掌门伏雪。”
听闻此语,伏雪怔了片刻,随即低眉一笑,道:“姜师叔,伏雪受教。”
冯尘也伸出手,调转余力毫无保留地送来,一张苦脸垂眉耷眼,显得愈发丧气,嘟嘟囔囔道:“不能抱着我的古桐琴同去,可惜也,可惜……”
定苍剑终于再次焕起微光,并发出隐隐剑鸣,是凌山云亦将手掌搭来,并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有遗言。”
“谁叫你们交代遗言了?”孙辕冷哼一声,吹得花白胡须微微飘动,搭掌之际道,“两剑杀那魔犬,我看绰绰有余!”
“松君啊……”枕在凌山云膝上半昏半醒的苏容易忽然虚弱地发声,伏雪抬眼看去,这位最是亲厚的长辈也正尽力歪过脑袋看他,目光温和,竭力说道,“孩子,定苍在你手里发光那一天,你就已经……是它认定的掌门。”
“是。”第一粒雨珠被剑锋上的青芒剖碎,飞溅流光一瞬照亮青年坚定的眼睛,他轻声说,“我掌定苍,便请衍派诸位先辈同证,今日存亡与共,白刃不归。”
一道惊雷轰然炸开,与之同时炸裂的是扬天木屑——古松树干终于被自内击断。
只见一条人影自破碎的岩洞中蠕蠕地爬出,韩碧浑身鲜血,一臂已折,胸腹与双腿骨骼扭曲,模糊血肉中可以看到破体而出的断裂骨茬,然而他竟还能动弹,弥天黑雾正扭成无数细线不断注入那残破身体,缝补血肉、接续断骨,使他看起来几如一具提线木偶,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由踝至膝、由腰至颈,慢慢直立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便见那地狱爬回的修罗满面煞气,目如楔骨之钉,嗓音嘶哑可怖,发出漏风般的“嗬嗬”声。
崖顶彼端古松枯朽断折,此端新松锐意凌云,青年遥遥抱剑,声虽因气血亏虚并不那么响亮,却清朗如融雪的青针。
他字字郑重清晰地说:“在下,衍派第十九代掌门伏雪。”
“好,好。”漆黑的针线将那一团血和肉重织成韩碧,他瞳仁缩紧,嘴角咧开,周身气息猛然收敛,显出极端兴奋的蓄势待发之态,横刀之际轻声细语地说,“我会把你的名字刻在刀上。”
粗砺雨点零星坠落,偶有一滴溅入仰面向天的苏容易眼中,他只微一眨眼,耳畔刀与剑已碰撞出裂帛般的尖啸。
心血烧沸,那把墨色长刀如吞光的流星疾坠而来之际,伏雪亦不躲不闪,直迎而上,刀剑以最简单的横和竖再度交锋,他使出天衍剑诀的第一式。
那亦是衍派剑者百年传承而来的道,道中先有一,一生二,二生三,尔后三生万物。
青湛剑光流丽绵延地铺展开来,古剑所蕴的数十代剑者苦心孤诣的顿悟、数百年供养香火不绝的灵息,再次流淌进他燃烧的血液,极度通彻的一呼一吸之间,天地旷然远去,唯有此刀、此剑、此一战,被赋予着无穷鲜明的意义。
刃锋拨出火星,将淋落雨珠烫得丝丝作响,极速交锋中只剩仅凭直觉的进攻与抵挡,吹毛断发的利刃贴着肉划过,凌空带起一串串飞扬血珠,然而此际那把邪刀的苦寒不待侵入便被沸腾的血蒸干,伏雪在早春的夜里呵出白气,双目明亮慑人,所映唯有心底空无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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