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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神棍也能当官了,”萧楚啧声道,“方才看到梅渡川他爹了,年纪挺大啊,半只脚进棺材了吧?”
裴钰冷笑道:“手眼通天,哪怕他死了,魂依旧在。”
这话说得一点儿不错,梅党的根不在于梅知节,而在于这些抱团取暖的梅党势力,吏治的问题倘若不能解决,京州城永远都是长夜难明。
萧楚小声调侃道:“我记得咱们头回见面时,你说要砍下他的头,现在还作数么?”
裴钰这回没责骂他口出狂言,沉默了会儿,留下一句:
“作数。”
御驾到了祀门,按照礼法,天子需要为皇天上帝和列祖列宗上香,萧楚和裴钰就在祀门外的香炉边等着。
“二位大人,”邵玄挥了下拂尘,将手中的几支线香递给了他们,说,“和天子一并祈福吧。”
朱漆祀门前的青铜香炉里焚满了经灰,一阵秋风扫过就会吹出那些余烬的气味来。
萧楚往裴钰的香烛上借了火,点燃了手中的三根线香,面向祀门,随口说了句:
“在雁州成亲,就是这样拜天地的。”
裴钰放下香烛,没吭声。
良久,只听一声钟磬鸣响,二人对着古柳高槐,齐肩并站,攥着三线香弓腰拜礼。
几缕薄烟升入半空,缠绕到了一起。
***
望仙台建在京师内外城的交界之处,按照天子的旨意,中心的两重坛墙分成了“日”和“月”,也称日月天坛,可以吸纳天地灵韵,每年白露,天子领祁国万民在这里祭天、祈谷、求雨。
天坛中心摆着一泓圆池,从这里援引了天山上游的水下来,也就是五年前裴钰和孟秋所勘察水质的地方。
天子入了斋宫后,萧楚和裴钰今日便没什么事,待在了各自的静室中。
萧楚打了个坐,习武之人对自己身体的状况最是了解,他觉得自己病得不轻。
一靠近裴钰就心跳加速,一远离就焦躁不安。
调整了半天,这心思也没掰正,萧楚烦躁地睁开眼,翻起身,打算溜出去走走。
天坛里可以活动的空间很小,况且身负着要职,他不能离天子太远,思来想去,只有一处地方可以去了。
他停在一座殿宇前,抬首望了望那块牌匾。
这地方叫祈年殿,鎏金宝顶蓝瓦红柱,一般是正月祈谷时的地方,秋祀便没有开启。
然而此时,殿门却渗开了一小条门缝。
萧楚狐疑着推开了门,里面的裴钰正巧回过身来,和他对上了目光。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怎么在这儿?”
“你来做什么?”
萧楚从门缝里钻了进来,随后背手把殿门给关上了,笑道:“打发时间,怎么了?”
他以为裴钰这么循规蹈矩的人,定然会乖乖在静室里打坐冥想,哪想到他也是个不听话的主。
“我也打发时间,”裴钰睨了他一眼,说道,“你该去守着斋宫,护好天子周全。”
萧楚摊了摊手,走上前说道:“这不还没开始么,天子身边就一个邵玄,难不成这道士还想谋逆啊?天子可是他的贵人。”
说话间,他顺手就靠住了裴钰面前的柱子,凑在他身边,调侃道:“听闻世外之人多修无情道,小裴大人跟别人有过肌肤之亲吗?”
裴钰瞪了他一眼,道:“肃穆之地,不可秽语。”
“那怎么了,我又不信这个。”萧楚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说,“男人之间,这点事儿怎么说不得了,你不会喜欢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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