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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也有不妥。清倌是白樊楼的人,裴钰今日要私扣下这人,必然就得认了梅渡川给他的这口羞辱,往后还会被诟病“以权谋私”。

裴钰爱惜羽毛,十分在意自己的名节,他会因小失大吗?

萧楚摩挲着玉杯,好像从上边触摸到了一丝裂痕,指腹贴着那裂痕缓缓地上下滑动。

裴钰,他会怎么选?

“好啊,那就砍了吧。”

随着裴钰的这一声,萧楚的手也顿住了。

第7章 摧折

裴钰看了萧楚一眼,说道:“只是我见今日侯爷没佩刀,不大方便,方才在楼下见着了侯爷的副官,就烦请他跑一趟吧。”

果然,他哪个都不会选。

萧楚暗啧一声。

这是把刀子扔到他手里了。

萧楚此时也只好站起身,整了整衣袍,说道:“那本侯就承了裴御史的情,今日——”

“且慢。”

眼见羞辱不成,梅渡川自然觉得不甘心,抬手打断道:“裴御史不是说过,‘鼠尚有皮,人竟无耻’,这伎子不长记性,做了如此下作之事,裴御史担了监察百官的职,难道竟要包藏此人?”

萧楚抖了抖肩,无辜地朝裴钰看了一眼,仿佛在说:这可是他自己非要说的。

裴钰凝视了会儿梅渡川,冷笑道:“你好像很喜欢学人说话,是么?我在朝堂上随口说的一句话,原来叫你这么惦记,这么喜欢,你怕不是私下里学了一遍、又一遍。”

“我学你?”梅渡川彻底被他挑了火气,重复道,“你有什么好,我做什么要学你!”

“你做什么要学我,我不在乎。”裴钰睨了他一眼,道,“既然梅公子如此好学,那今日我便破个例,你向我三拜九叩,我收你作徒,如何?”

“少在那妄自揣测!”

梅渡川眉毛倒竖,抬手指着裴钰,咬牙切齿地说道:“周学汝死了,你就别想好过!”

裴钰嗤笑了一声,稍前倾了身子,啐道:“周学汝死了,关你屁事。”

“你!”

裴钰晃了晃扇子,继续说:“一个徽州的商贾,从前被人瞧不上,踩在脚底,现今依着你爹发达了,就最怕别人说你身份低,说你下贱,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坐庙堂,成高官,宫官里谁下台了,谁升官了,你比吏部记得还清楚,比你爹梅首辅记得还明白。”

被梅渡川这么一通恶心,又加上这雅阁如火炙烤,燥得人烦闷,裴钰心中早已怒极,说话分毫情面不留,吐字极快,字字诛心,叫人根本插不上嘴。

“可你是官沟里的老鼠,总惦记着宫闱的阳春水做什么?今日我来见你,不是看得起你,是看得起你爹的身份,我从来都未闻虎父有犬子,今日一见,毋说犬子,连鼠子我都不稀奇了。”

梅渡川被他越说越急,随手抓了桌上的几块糕点就要砸过去,被萧楚眼疾手快地摁住了。

裴钰在席间从未碰过筷子,这个时候终于拣了片梅花肉,扔到那铜炉上,瞬间发出“滋滋”声。

“今日你想借这顿烧炙羞辱我,我反而觉得痛快,觉得好笑,你在这铁网上翻来覆去地烤一块割肉,以为我便是此肉,以为自己稳操胜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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