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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小地叹息了一声,于是忍不住转头看旁边人在干什么。 谢斯聿坐姿比他端正,握笔有力,写出来的字挺拔整齐。苏乙不多一会儿脑袋歪了歪,偏头就睡在了自己的左臂上。 最后因为一个人打喷嚏,苏乙才惊醒。他睡着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墨笔,此时手上沾着了一些墨水,余光扫了旁边的座位,谢斯聿竟然还在一本正经地抄写经书。 后面林师兄把谢斯聿和苏乙喊了过去,安排他们去后山捡柴。厨房门口有两个背篓,林师兄又从工具间给他们找来了镰刀和手套。 “注意安全。” 苏乙还在戴手套,谢斯聿就已经把大一点背篼背起来了。后山的路便是羊肠小道,越走越安静,来到师兄所说的竹林后,两人开始忙碌。 他比谢斯聿先捡完柴,寻见一处整齐平稳的大石头。 冬天山里的枯草还不深,人躺下在石块上,脚边的草塌了一半,苏乙四肢都贯着一种淡淡的酸疼,天空依旧是灰冷的,山风很大,他半闭着眼。 平静如死,世界有一种永久消声的静谧。以至于他听到自身不怎么安宁的心跳声。 在此时,谢斯聿的半个身子很突兀地闯入了他的视野。 谢斯聿左手拿着柴刀,右手夹着几根木柴,他俯视着地面的人,依旧是面无表情,眼眸就像是一片死寂的湖。可能不理解苏乙为什么突然就躺在石头了。 谢斯聿忽然问道:“你的腿…是怎么不好的。” 关于自己瘸腿的经历,脑子里的记忆所剩无几,但苏乙还是仔细想了想:“我妈说是因为车祸,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听到车祸两字,谢斯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会记不得?” “我妈说当时我的脑子也被撞到了,就忘了很多事情。”苏乙笑了笑,“是不是很可怕,我现在只知道腿不好了以后的事情。” “但想想当时太小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忘了就忘了吧。”苏乙侧过头,发现谢斯聿还在盯着自己,便问道:“那你呢,还能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我的意思是很久很久之前。” 谢斯聿抬眼望着他,沉声说:“很多事情都能记得,并且记得清清楚楚。”第22章 透过谢斯聿的目光,苏乙却感觉到一种淡淡的悲戚。谢斯聿平日里总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但好像装着很多心事。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山里往回走,苏乙走在前面,行至一颗百年古松,树上堆满了积雪,眼瞧着两人头顶正上方传来动静,几乎是本能,苏乙急忙拉住谢斯聿的手臂往前跑。 还是没能跑掉,几秒之内,积雪砸在两人身上,谢斯聿睁开眼,便看见苏乙撑在自己身前。苏乙替谢斯聿挡去了一大半的落雪,他闷哼了一声,“这雪还真是…有点沉。” 明明行动更不便的是苏乙,他的反应比谢斯聿还迅速,雪沾染了他的头发、脸,连着睫毛都挂着雪,谢斯聿明显愣了几秒,随后带着苏乙从雪堆里翻了出来。 谢斯聿给他擦去外衣上的雪,问道:“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一阵眼前是黑的。”苏乙咳嗽了几声,又笑了笑。 “下次别这样了,很危险。”谢斯聿神色更为凝重了。好在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苏乙的衣服都被雪沾湿了,得回去换一换。 路过一处陡峭的山坡,苏乙的手臂突然被人攥住。苏乙不解地看向他,在此时他发现谢斯聿表情很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谢斯聿又松开了手。 远远便听见僧人正在敲鱼梆。 “那是什么?”苏乙看向那鱼梆问道。 “摩羯鱼。” 苏乙露出疑惑的眼神,“什么鱼?” “原本它是一条龙,但由于嗔心重变成了一条鱼。” “然后呢?”苏乙非常好奇。 “它羞愧万分之下便精心修行,决心要修回龙身,最后成为鞭策出家人精进努力的法器。” “原来是这样啊,你懂好多。”苏乙仰视着他。 但这几日的修炼,苏乙听到梆声,第一反应依旧是知道终于要开饭了,即便是素斋,苏乙饿极了也吃得一干二净,洗完碗后,一个师父竟然走了过来,笑着给了他两个苹果,说是和谢斯聿一人一个,并且嘱咐一定要吃。 苏乙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接下了苹果。 是很红的苹果,大概是香客拿来的。走着走着因为踩空了一个楼梯,苏乙一骨碌摔在了地上。两个苹果都摔在了地上,一个还算完好,一个破得不成样子,表面坑坑洼洼。苏乙吸了吸鼻子,脚步更为缓慢地走向宿舍。 谢斯聿洗漱完,便看见自己的床头放着一个鲜红的苹果,苏乙坐在板凳上,正在用小刀划去自己苹果上坏掉的地方。其实苏乙削东西并不利索,到最后那苹果越来越小,于是谢斯聿把完整的那一个苹果递到苏乙手边:“你把它吃了。” “怎么了?” “我吃饱了。”还真没见过谢斯聿吃东西很饱的样子。但苏乙很相信谢斯聿说的话:“好吧,谢谢你。” 这一年的春节山里还是冷冷清清,晚间的风雪更大了,熄灯后室内一片漆黑。透过丛丛深林,还是能望见山下村庄放的烟花,苏乙扒开一点窗户的缝隙,另外一只手捏着苹果,满眼欢喜,“快看!好漂亮的烟花!” 谢斯聿靠在床边,即使苏乙热切邀请他去看那一丁点零碎的烟花,并且为之激动不已,他也没动一步。不知道别人过年有多么热闹,可是今年不算孤寂,增加了一个小小的春节节目。 他余光里观看着苏乙坐在板凳上,摸着黑吃完了苹果,最后还听了一个无聊的冷笑话。 “有一天,香菇走在路上被橙子撞了一下,它很生气地说,你是不是没长眼啊!去死!然后橙子就死掉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斯聿没回答,但苏乙觉得他肯定是在听:“因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苏乙笑起来两边嘴颊露出小小的梨涡,在昏暗的环境里察觉到谢斯聿没有变化的神色,苏乙笑容又收了回去,“好吧,确实是很冷的…笑话。” 苏乙眼里载满着光泽,谢斯聿很确定不是山下那短暂的烟花反射的。他之前试探着问可不可以坐在床里吃苹果,但被谢斯聿一票否决,因为那样不太卫生,于是能看见苏乙两只脚交叠在一起,整个人缩着身子,身子佝偻在外套里。 这有点像晚上才跑出来进食的老鼠。 待苏乙爬上床睡在最里面,谢斯聿便听见他说:“我觉得今年过的很特别。” 好像苏乙总爱在睡之前发言一番对本日的感想,但谢斯聿觉得每天都一样,都一样矢志不渝地滑向死亡的终点。总之,苏乙废话很多。 “哪里特别。” “嗯,这里的师兄都很好,然后我还看到了和我一样的人…那个老爷爷是左腿不好,但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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