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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闻见他失神,奇怪地喊了他两声。

谢南枝的睫毛颤了颤,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心绪有些复杂。

从他看见陈秉章的题字起,他是谁,又为何来到上京……这些问题就不重要了。

他唯一想要查明的是,当年的平襄之战,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句不好听的话,他并不在乎北晋皇室的恩怨纠葛。无论是点破香粉的阴谋,还是设局算计邱张两家,他从始至终都在为自己的谋划铺路,整个东宫不过是他借以达成目的的筏子。

可有人却因此心存感激。

谢南枝沉默片刻,平静道:“放着吧,替我谢过皇后娘娘。”

上回进宫因为种种事由,他没有见到那位孟皇后,但堂堂将门贵女,在吃人的深宫蹉跎这许多年,其中孤苦辛酸,大约难与外人说起。即便如此,她还有狠心和魄力把年幼的太子送往北境,在兄长身边教养长大,这才养出梁承骁如今的手腕和品性,是个可敬的女子。

纪闻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还有,皇后娘娘说,如果日后有机会,希望见您一面。”

这句传话大概梁承骁都不知道,因为纪闻见他不答话,马上表了态:“当然,我只是负责带个话。您如果不愿意,没有人会强迫您。”

梁承骁在景恒宫留下了不少影卫和随从,保护孟皇后的安全,但本质上这些人都忠于太子。梁承骁对谢南枝的重视,众人都看在眼里,如今太子没有发话,自然以谢南枝的意愿为先。

谢南枝蹙了一下眉,而后很快松开了。

尽管不明白孟皇后为什么要见自己,他并不觉得自己会在晋国停留多久,于是随口道:“那就日后再说吧。”

晚间时分,书棋捧了伤药过来,替他更换。

本来这些活计谢南枝自己也能做,就是一只手终究不方便,只好劳烦他人。

每次见那伤口,书棋都觉得触目惊心,难受道:“都过去这些日子了,怎么总不见好,这样划一刀得有多疼。”

谢南枝左手持着一卷书在看,失笑说:“皮肉伤哪会愈合得那么快。”

书棋撇了撇嘴,想说这肯定和您不按时吃药有关系,只是一抬头,忽然见房门口站着个熟悉的人,忙行礼道:“太子殿下。”

“……”

梁承骁刚从宫外回来,着一身皁色窄袖蟒袍,安静站在门外,仿佛能融进月色中去。闻言“嗯”了一声,迈步走进来:“我来吧。”

这话是对书棋说的。后者明显呆愣了一下,还没理解他的意思,就见梁承骁已经接过了他手中的药瓶和裹帘,淡道:“下去吧,这里不用你。”

书棋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偷眼瞧了下谢南枝,见他没有反对,低头应了声是,悄悄退下了。

这里本来就梁承骁的住处,他会过来也在意料之中。

谢南枝合上了书册,见梁承骁清创上药的动作并无生涩之处,仿佛经历过千百遍,意外问:“殿下还会这个?”

梁承骁并未抬眼,他跟着孟重云在军中待久了,自己流血受伤时并不当作一回事,此刻看见那道伤口狰狞横陈在谢南枝手臂上,却莫名觉得不虞和沉重,触碰时都不自觉地放轻力道,反问说:“你为何觉得孤不会?”

“嗯……现在我知道了。”

谢南枝倒是没什么痛感,只觉伤处像落了一片羽毛,既轻又痒。叫他忍不住移开眼,想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他回想起梁承骁过去的经历,顿时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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