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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许晟一早也发现了,某些事情上,他原则性又强得要命。这样一打岔,也没那么想吃了,更懒得和他争论,只是闲闲把他的话又丢回去:“你明明胃口不好,还吃什么晚饭?” 顾耀一时语塞:“哪有?” 这个位置靠窗,吹起他的额发,他咳嗽一声,换了副手套给许晟剥虾:“……这一只吃完就不吃了,海鲜也伤胃。” “什么都伤胃,你把我供起来好了。” 顾耀就笑,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又问他:“再点一份松茸好不好?我看你还挺喜欢的……” 他要掩饰,许晟便也不再提。饭后回家的路上,也只是间或说些不要紧的闲话。 倒是到了路口,说过再见之后,往前走出十来米,看着许晟即将要拐过路口,顾耀不由得提步又追上了他。 “还有事?”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顾耀自己心里清楚,再度听到沈锐锋的消息,对他的心情并不是毫无影响。 当着许晟的面,他不愿意表现,可要分开,却又觉得前所未有地空落落。他抿了抿唇,装模作样地看看表:“时间还早,我......我再送送你。” 许晟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东篱的大门:“一百米。” “没有关系,一百米也想送。” 许晟没有再反驳他,两人又慢腾腾地走到了小区门口,见顾耀没有要止步的意思,许晟便也不说,就这样一直走到了院门前,顾耀终于停下了脚步:“进去吧,明天早上,我还是门口等你。” 许晟看他一眼,语气随意道:“我外公外婆不在家,你要去坐会儿吗?” “这么主动啊?”顾耀回过神,一笑。 “怕你回去一个人蒙着被子哭。” 顾耀笑容僵了一瞬:“哭什么?” 许晟倒是笑了:“我怎么知道......大概舍不得我。” 对视几秒,顾耀若无其事地扯了扯嘴角:“是舍不得的。不过今天算了吧,还是挑个他们在的时候上门比较好,你们家有什么规矩没有?” “什么规矩?” 他想了一想:“送大雁之类的。” “没有。”许晟听懂了他的调笑,摇头,又一本正经地补充,“会挨棒子的。” “我不怕痛,或者你给我送也行。”顾耀耸耸肩,借着书包的遮挡,轻轻拉拉他的手,想起另一件事来,顿了一下,“一杭知道了。” 许晟歪歪头:“什么?” “我们。” “知道就知道了。”许晟看了他一眼,眉宇间非常地平静,“......难道你反悔了?” “我这么好的运气,为什么要反悔。”顾耀笑一笑,摸着觉得他手有些冷,“你不介意就好,等会儿记得吃药,我回去了。” 许晟嗯了一声,看着顾耀慢慢走远。一定有事情发生,他心知肚明。要想知道,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但知道,对他而言,更不见得是好事。 天已经晚了,大半黑色的天幕之下,只有远处还残留着一星半点夕阳的余辉。 石子路旁,路灯倒是依次开了,但并不如何亮,隔得远了,更显得黯淡,过了那个拐角,顾耀的身影就看不见了,许晟收回视线,在原地又站了片刻,盛夏的天,夜风吹着久了,也不免起了一丝寒意,他转身进了院子。 窗帘常年都是拉着,房间里漆黑一片。 顾耀觉得有些累,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手机屏幕亮了,是许晟回了信息过来,说已经吃过药了。 指尖摩挲过屏幕上他的头像,顾耀不由得一笑,起身开了灯。 他跟阿姨说了要在外面吃,不会回来,但估计准备得早,离开得也早,桌子上依然留了些饭菜。碰着瓷盘已经冰冷了,凝固成一层薄薄的油花。 顾耀把菜倒进垃圾桶里,又把碟子扔进洗碗机里,这才上楼去。 早起他走得匆忙,窗户没有打开。此刻风却从外面灌进来,带着灰色的窗帘在空中鼓起翅膀一样的弧度,桌面上的日历被吹得沙沙作响,顾耀走过去关上窗,碰到窗台上未干的水渍,他想起什么,忽然顿住了。 不对。 顾耀皱眉收回了手,隔着长长的走廊,他看向了对面紧闭着门的魏玫的房间。突然之间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片刻以后,他走了过去。 魏玫已经有日子没有来过了,打开门,却依然有浓烈的香水味道残留。 顾耀平时几乎不会进她的房间,一眼看过去和往常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分别。比他那间更大,虽然不常住,装修却是很豪华的,或许是为了弥补自己前些年受的磋磨,做了顾太太以后,她追求一切奢糜的东西。 顾耀粗粗扫了一眼,一只青花的五寸瓶还在,象牙摆件在月光下光华温润——这些物件都大又打眼,动是不好动的。 配套的有个小书房,被改成了琴室。一架白色的斯坦伯格摆在那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弹过了。 往右手边是个偌大的衣帽间,皮草,包,柜子里装得满满当当。顾耀素来不在这上面留心,一眼也看不出来有没有少——况且如果要出手,这些并不是最好变现的东西。 顾耀抿了抿唇,走了进去。 放包的玻璃展架下方,是个白色的柜子,打开以后里面有个保险箱,哪怕在西麓住得不多,也并不妨碍魏玫留了一只珠宝匣子,以备不时之需。 密码顾耀没有问过,但无非也就是那些,试到第二遍就通过了。 他的指尖按着皮质的箱子,手心冰凉,深深吸了口气一把拉开——他记得魏玫有件很喜欢的祖母绿戒指,在暗夜中也光华流转……而如今,匣子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了几件,不值钱的金珠首饰。 顾耀定定地看了两秒,并不是因为吃惊。相反,他发现自己心里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意外。 无缘无故的,不会回Z市来。 宋一杭说得没错,他自己的猜测也是对的,赌徒永远只会为了钱来。 只是宋一杭担心沈锐锋找他麻烦,其实大可不必,要钱,他有更好也更容易拿捏的人选…… 很难说是怎样的心情,顾耀看见保险箱冰冷的金属框上映出他带着冷漠的脸。 应该先确认一遍,摇摇欲坠的理智这样告诉自己。他喉结动了动,拿过手机,按到阿姨的号码,将要拨出去,下一秒,突然又发狠,抬手猛地摔了出去。手机弹了两下,落在了厚实的地毯上。 没有什么可验证的,他了解他的母亲,特别是在受过那样大的蒙骗以后,他已经能够看穿她的一切心思和把戏。 顾耀撑着地板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过了晚高峰,通往市中心的路不那么堵了。远处的霓虹灯映得半边天如同白昼,是和新城完全不同的景象。 司机的窗户没有关严实,开得快,夏夜里潮热的风不断往顾耀的脸上吹,吹得人浑浑噩噩,却又分外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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