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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可曾见过子若了?”
慕朝游不疑有他,“前几日才见过一次。”
她迟疑问,“我听闻淮南战事不利?”
刘俭苦笑:“原来娘子竟也听说过了。”
慕朝游:“自那一别还未曾再见面,也不知谢郎君近况如何。”
刘俭却没着急回答她,神情多了几分慎重,“郎君是与芳之一道儿回的京?”
慕朝游一怔,有些不太明白他的用意,“是,怎么了?”
刘俭喟叹:“我也算亲眼见证了娘子与芳之这一路风风雨雨,你二人能走到一起也算不易。”
慕朝游沉默不言。刘俭不知她的遭遇。经历过昨夜的事,她当真能忽略掉这一切,装聋作哑地继续跟王道容过一辈子吗?
她心里动摇,语气也有些疏淡,“不过孽缘纠缠,也未必能走到一起。”
刘俭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她双目平静,脸上神情并不似作伪。
刘俭心里微微一动,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我、芳之、子若,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芳之这性子,也难为娘子你能容忍。他……什么都好,唯独心太冷,其实这话本不该由我来说。”
“毕竟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平白地给人添堵。”刘俭自嘲地笑了笑,“不过就当我替子若打抱不平吧,十多年的情谊,他倒也狠得下心来!”
慕朝游听出刘俭话里的份量,心里突突直跳。
刘俭喟叹:“我如今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我晓得他如今看不惯子若,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上疏想治子若一个死罪!淮南战事到底错不在他身上!他何苦赶尽杀绝!”
慕朝游怔怔地咀嚼着刘俭这几个字。
治、死?
晨风含露,春寒料峭,刺骨的寒风越过冰冷的河水呼啸而过,慕朝游刚用过汤饼暖和了一点的身子,转瞬又遍体生寒。
如果说却死香之事,毕竟年岁久远。谢蘅的遭遇,才让慕朝游齿冷,从心里一直冷到了骨头缝里。
刘俭的嗓音如隔了一层纱,隐隐约约,模糊难辨,“所幸朝中有人求情,陛下圣明,这才没酿成大祸。芳之心太冷,冷到我骨子里都发寒,害怕。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不该瞒你。听娘子的意思,该当是还在权衡与芳之之间的关系。这个中是非曲直,仍需娘子多加衡量。旁人做不得主,今天这一席话,权当我这人自讨没趣,搬弄是非,多管闲事罢。”
刘俭说完,似乎也觉言尽了。沉默半晌,端起案上茶水一饮而尽,起身同她作别。
又一阵冷风吹来,慕朝游回味着刘俭方才的话,激灵灵一个冷战。
十多年的情谊,王道容都能轻而易举地舍弃。她与王道容,算上那遗落的六年,满打满算也没到这个年岁。她当真能够信任他吗?
如今他固然是情深义重,可下一个十年呢?
就算她赌得起,阿砥也赌不起。
直到这时,慕朝游方才了悟,自己错了。
错得简直离谱。
她以为她的选择是为了阿砥好。
阿砥渴望父爱,她不忍令她失落,不忍令他父女分离,她以为王道容真的会改变。
他的确变了,变得更善于隐藏。
她不能将阿砥放在一条毒蛇的怀里。哪怕这人是她的生父。
更何况,她当真单纯地只是为了阿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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