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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此事于公家有益无害,便足矣,至于将来,观其行事,再做打算也不迟。”
李迁点点头。
他家不是那等袁氏忠臣,先前也没做什么过分之事,不过是不忿荀含光无礼,所以那些袁家死士也好,或是别的袁氏近亲的种种暗中操作,他知道或不知道,都只全当不知,袖手旁观。
就算荀氏他日秋后算账,也算不到他头上。
至于将来,将来当然继续如此,反正袁家不能再兴,他们也已降,自然要往前看,不过……若真能换一个宽厚的太尉,当然更好。
相似对话,在魏郡东面七县,数次重复。
谁都看得出,这所谓审理刑狱,不过是荀氏政治手段,什么冤狱,什么清白,不过是荀氏要转变冀州民间物议的手段。
不过,这一手也算高明,且又兼顾安抚了士族,故先前之喧嚷,至此忽而一清。
众士族中或也有人得意起来,以为荀含光虽为太尉,但到底还是服于河北豪族之威势。
不过,大家毕竟都自幼读书学礼,到得荀太尉当面,并无人得意忘形,皆礼数周全,谦退恭谨。
秋社之日,乃于立秋之后第五个戊日。
其时仲秋,天高云朗,鸿雁行空。
先汉馆陶公主所筑之黄花台外,黄花烂漫,河水清涟。
数百辆马车停于馆陶县城南墙之侧,俱是各县携领妻子,家族子弟前来参会的士族。
先祭秋神,祭罢宴饮。
笙歌鼓乐,觥筹频递。
一台之上,乃是一郡风流人物,又有歌舞作乐,又无帷幔遮拦,引得附近百姓俱来围观。
“这是如何?不施帷幔便罢,又不驱赶百姓。”这是小患社恐的某家子弟。
“有何不好,既是社日,当与民同乐么。”其友却得意洋洋挺身,享受成为瞩目焦点的感觉,“我欲去荀太尉面前献酒,兄可愿同往?”
某弟子稍稍犹豫,遥望主坐,想想来前长辈嘱托,到底一咬牙起身,“同去。”
“太尉久居长安,今见我河北风物,相较如何?”
主席之处,一胡姓老者须发皆白,峨冠博带,捧酒请问。
“关西砥砺,河北雍容,此地风情,一见之下,令人耳目俱新。”荀柔含笑举杯相对。
这话答得很让人满意,老者抚着飘飘长须,与众人相视,俱喜笑开颜。
荀柔向前来献酒的青年,举酒示意一回,又向身旁人道,“既至河北,如何不歌诗之唐风,而奏时乐?请更《蟋蟀》。”
所谓《周南》《召南》,自然是《诗经小雅》中,周朝中部地区的诗歌,而唐,则正是周朝时,冀州一带地区。
而《唐风。蟋蟀》则是唐风第一篇,其意是,一年将尽,当昔时行乐,又需注意克制,不可过分浪费。
周时以十月为月末,如今八月,奏此乐正合适。
此一言,魏郡众名士大儒,更加高兴。
一则,此举显然有示好之意,二则,这典雅古风,实在对大家胃口。
然而,坏就坏在,乐工竟对这本地古乐,很是生疏,莫说奏得好不好,实在零零落落,一旁的歌者跟着这样的音乐,也变得稀里糊涂。
周围百姓虽也不懂音律,但这演唱也未免太烂,一下就知道出了丑,都忍不住嘻嘻哈哈笑起来。
乐工来自本县三家著姓,三家家主,各自连忙回头去看,却是李迁举袖掩面回转,又离席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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