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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和乔闻语有同样血脉,相似五官,一模一样绿眼睛的,只有乔九安。
一个人最终的沉寂,不是躯体的死亡,而是被彻底的遗忘。
就像是当年赫赫有名的乔昭野,在联邦历史被篡改的现在,又还有几个人记得当年那位意气风发战无不胜的领袖?
方在京不能接受乔九安的死亡,不能容忍世人遗忘乔闻语。
但他更不愿意让污名沾染乔闻语。
所以他再度将目光放在了乔九安身上。
周林拿到了方在京的体检档案,曾经的追杀和常年研究中心麻痹自我的研究,让方在京的身体每况日下,他就快要死了。
他终于能在漫长的等待后去见满心牵挂的那个人。
但他却怎么都不放心,也不甘心。
他害怕自己死后,乔九安也因为精神力的伤势自寻死路,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记得乔闻语。
所以,他不仅要乔九安必须活着,还想要让乔九安像当年的乔昭野、乔闻语一样,将乔家推到星河的最前沿,让星河回忆起当初飘荡在星河间飒飒作响的郁金香旗帜。
乔九安是那朵郁金香唯一的种子。
他从乔九安幼时就一直注视着,每一天,每一刻,他太熟悉乔九安看似自由洒脱实则极其敏感的内心。
所以他以一种卑劣却直接的手段,在乔九安的肩头压上乔闻语的命,压上乔昭野的理想,压上许许多多或死去或即将死去的实验体的命,压上星河联邦曾经对乔家的信赖,压上那朵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就枯萎凋谢的郁金香。
和大部分实验体都不同,即使是在研究中心那样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乔九安,依旧拥有实验体们不应该保有的同理心。
这让乔九安总是能看到旁人的痛苦挣扎,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却又从来不索取什么报酬,渐渐的,日复一日累积发酵,无形中酝酿出吸引旁人靠近的光芒,成为实验体眼中不同其他人的存在。
可现在,这些亲近的特殊感情,让乔九安更加无法正面实验体们被折磨的背后真相。
乔九安只能拼了命地活,再痛苦也要努力地活。
乔九安的身体又贴近了周林一点点。
无声的,细微的。
周林陡然收紧手臂,将他按进自己的怀抱,下巴抵在乔九安的额角,轻轻摩擦。
“安安不怕。”
温和的嗓音像是微暖的水流包裹住乔九安紧绷的神经,他用力闭着眼,甚至能感觉到周林的呼吸散落在他的脸颊边,轻轻慢慢地抚摸他的脸。
乔九安总是能在周林的拥抱里,感觉到深陷其中的温柔与包容。
他的额头抵在周林的胸膛,苦笑道:“我是不是特别软弱?”
恐惧的东西那样多,不能面对的东西也那样多。
周林抱着乔九安,与平和嗓音截然不同的,是他手臂用力收紧的力道。
“不会。”
“因为我也在恐惧。”
乔九安抬起头,伸出的指尖触碰到周林的额头,顺延而下,一点点抚过周林的眉骨、鼻梁。
“恐惧什么?”
乔九安轻声问。
周林缓缓闭上眼睛。
“恐惧我唯一牵挂担忧的爱人,在离开我之后,会不会像之前承诺的那样保护好自己。”
从前,周林只知道自己的偏执,自己的不择手段,自己隐藏在伪装下的病态强制。
可当初在阔别五年后,乔九安真正站在他面前,用力抱住他,吻上他时,周林却将这座一手筑就的牢笼尘封在地下,再也没有想过曾经的疯狂。
就像是野兽被爱意缠绕上了锁链。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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