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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巷,进入另一条巷子的某间宅子,乘上马车,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再度换车。
裴明悯一路安静配合,什么也不问。直到最后下车,看到不远处的雾蒙蒙的河渠与石桥,才辨认出他们来到了安化场。
“斗笠不要摘。”陆双楼低声跟他说了一句,便大步流星往深处走。
此地聚集着整个宣京的三教九流,哪怕下大雨也掩盖不住两旁各式铺子里的嘈杂热闹。裴明悯紧紧走在陆双楼半步之后,形形色色的目光瞥过来,又很快撤走。
他二人通行无阻,直达一座人声鼎沸的赌坊。迎客的精瘦伙计刚刚斥骂过守门的汉子,扭头看到他们却惊慌得瞪大了眼睛,转身就要跑,“赶紧去告诉老大——”
“都给我站住,闭嘴。”陆双楼眼疾手快抓住对方一边肩膀,将人提到身后丢开,不需要谁通报引路,径自跨过门槛。
周遭刚有所动作的人都停下来,目送他进去。
裴明悯也来不及抖一抖笠蓑上的雨水,赶忙去追,没走两步就被场子里发酵的臭味熏得想吐,不得不用袖子捂住口鼻。
陆双楼却似十分熟悉这里的环境以及结构布局,穿过一排赌桌和癫狂的人群上了二楼,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前抬脚就踹。
屋里响起几道女声惊叫,倚在罗汉床上的陈老大正对房门,看到来人仿佛白日见鬼一般骇得僵住。身边几个女人都跑光了,他才勉强吞了吞口水,起身迎接,“双、双楼啊,你怎么、怎么突然来了?”
陆双楼看他片刻,突然发难,长臂一伸攥住他的衣领,将他摔按到了一侧摆满瓜果点心的长桌上。
□□撞出闷响,盘盏和吃食滚了一地。
陈老大连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双楼!”
“是不是以为我忙得脱不开身,就腾不出时间来找你麻烦?”陆双楼撒手往上,箍住对方的脖颈,猛一用力,“谁指使你陷害贺今行的?”
“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陈老大猛咳两声,喘不过气,挣扎抬起没有被压制的那只手。
陆双楼的腿比他抬得更快更高,不需要多费功夫,眨眼便踩住他小臂压回到桌上,再重重一碾。
陈老大惨叫一声,歇了反抗的心思,求饶道:“双楼,你也知道,我上有老娘下有稚儿。看在我从前帮你做事也很用心的份上,你就放过我这一回吧。”
“你记得跟我的交情,还这样做?”陆双楼歪了歪头,提起他的颌骨,再狠狠掼下,将他的后脑勺砸到仅剩的那个果盘上。
动静之大,哀鸣之渗人,震得刚刚上来的裴明悯眉心一跳,想说的话全都刹在了喉咙口。
陆双楼再把陈老大拖到眼前,脸对脸地笑道:“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还有个独苗儿子。”
他左右看了看,踢开染血的果盘,拿起底下压着的削皮小刀,竖直抵到陈老大耳边,“你是觉得我没那个手段找到他们,还是我很有底线不会朝他们下手?知道我现在要干什么吧?我可不是贺今行,哈。”
话未落,刀尖便刺入陈老大耳下皮肤,沿着他的下颌骨划出一条直线,再挽了个刀花,换到另一边。
陆双楼的刀法很好,动完下半张脸,刀尖点上额头,下颌才有血线渗出。
这几刀并没有带来比刚刚更重的疼痛,然而陈老大不慎听说过他那门剥脸皮的手艺,注视着悬于眼前的刀刃,就仿佛要遭凌迟一般,惊惧得浑身血液都凝固成冰。
下一刻,他闭眼哀嚎道:“别别别!我说,我说!是傅家的人先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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