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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语气还是内容都与他的外表产生了强烈的割裂性,但教授并未问及这件事,也没有因此轻视对方,而是在短暂的沉默后,说:“关于这件事,我还没有得出能让人满意的答案。”
银发小孩微微皱眉:“我给过你时间。”
教授颔首:“倘若交易的双方都是用于自己而言不重要的东西,去换取对自己有价值的东西,那这会是双赢的合作,但可惜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合作都完全相反——我们先赋予一件事以合作的价值,再以此为基础去谈合作。现在您拿来跟我交易的东西太过贵重,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跟它等价的东西,也就得不到答案。”
“……没人嫌你废话太多?”黑泽阵面无表情。
“以前有,不过他们都过世了。”教授摇摇头,将茶杯放到了黑泽阵面前。
他说,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吧,您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给你;你既然知道那些事,也就了解我,我是个求索百年的疯人,为了达成那个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黑泽阵说如果我让你死呢?
教授说那可太值得了,但您不必问,我活着不过为了这一件事,事办完了,我本来就会死。
就像吊着一口气,苦苦寻觅的时候总挣扎着不要死,活下来,无论如何都想要活到完成那件事以后;等到真做到了,也就离死不远了。
“你收养过几个孩子,”黑泽阵慢吞吞地说,“也有忠于你的手下、帮助你的朋友,几位故人的后代,以及看好的年轻人。你欣赏一些人,帮助一些人,你也以其他的身份结交过一些人。这些人对你来说又如何呢,教授?”
教授跟他对视,脸上的笑慢慢地、慢慢地收了回去。
很久,教授说:“我希望您是在开玩笑,Juniper先生。”
这是威胁,也可能是认真的,教授无法以外表来判断眼前的小孩,从这个小孩过往的表现推断也毫无意义。教授可以保证,维兰德绝对不清楚这个孩子是这样的,不然也不会把小孩保护得那么好——要不是对方主动出现在他面前,教授让人在伦敦调查,看到了老馆长,他也猜不到这个小孩跟维兰德的关系。
维兰德把自己的姓氏给了他,足以证明这个小孩对维兰德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教授想,维兰德教不出这样的人来,唯一的可能就是维兰德自己也被蒙在鼓里。
黑泽阵端起茶杯,回答:“我从不开玩笑,林先生。我只是想知道,你可以为那个答案付出多少。”
这次教授沉默了更久。
黑泽阵没有催他,就坐在那里,直到老管家低头给自己家的先生续茶,活过百年的游魂才如梦方醒。教授摇摇头,语气无奈地说:“我已经老了。”
他老了,其实他早就已经放弃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那份资料、那个人打几十年前就是根本找不到的东西了,他只是不甘心,无论如何也不甘心。但这份不甘心已经比不过他周围的人,他在这百年里真正拥有的一切,所以在面对这明晃晃的试探时,他依旧给不出肯定的答案。他可以失败,继续经历无数次的失败,但他已经无法失去。
“你确实老了。”黑泽阵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他走向窗边的月光,走向地面的影子,走向门缝里吹来的风。教授就坐在满溢灯光的会客厅里,看着他离去。
老管家快步向前,为黑泽阵打开门。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可以,那就没必要谈了。”黑泽阵走到小楼的门口,抽出一个黑色的信封,交给了老管家,轻描淡写地说这是你要的东西,无论你想不想要,我都会把它给你,而且给你是有条件的。
你必须拿走它。
你也必须同意我的条件。
教授问,那条件呢?
他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去听无数种可能的答案。他想不出来对方——不知是用着幼年人外表的成年人,又或者被困在躯壳里的特别的灵魂,教授想不出这个人想要什么。对方知道那些秘密,那么金钱、权力与荣誉就都唾手可得,可这个人偏偏来找了自己,总不能是为了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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