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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家属着急也使不上劲,不如信医院。”
这话在理,但林晃观察他神态,总觉得不踏实,“那用不用嘱咐他?”
邵明曜眼底浮出一抹厌恶,“和他没话可说。等让家属陪护了,我自己陪爷。”
林晃又想问从北京请主任要花多少钱,但一想反正邵泽远不差钱,索性不再纠结。
两人从医院出来时还有精力插科打诨,下了车才一下子都垮了。
接连几日奔波透支,全靠一口气撑着,这会儿所有疲惫全反上来。邵明曜还嘱咐了一句让他睡会儿,林晃连“嗯”一声都没劲,进家门猛灌一杯水,囫囵冲了个澡就砸在床上。
头发洇湿了枕头,他半梦半醒间又听见“哒哒哒”的走路声,估摸着院门没关严,又让小狗崽子混进来了。
“北灰?”林晃闭眼喊了一声。
床垫扑通一陷,又香又臭的小狗味压过来,一坨毛拱进他怀里,他撸了一把,也不知是狗头还是狗屁股,就任由自己昏了过去。
睁眼时天透黑,一看表,十二点半,竟然睡了六七个小时。
微信好多消息,俞白秦之烨问病情,邵明曜已经回复了,两小时前还私聊了他一句“晚安”。陈亦司发了一堆段子。再就是班群,之前静音了,这会儿也懒得点开看。
联络人亮着一个红色的“1”,林晃一点开,立即坐了起来——
“山清水秀”申请添加好友:【林晃,我是胡主任。】
林晃没敢通过,点开班群才发现葛莉在群里戳了他好多次。
完蛋,忘请假了。
但英华怎么回事,无故旷课而已,老师怎么还要找啊。
他赶紧在群里回了葛莉一句,松口气,把胡秀杰的好友申请删了。
老手机充上电,他去冰箱里挖出几个冻面包,一股脑丢进烤箱。
等着面包复烤时,他又想着邵松柏可能夜里或明天就会醒,一边想一边止不住地来回切换左右脚的重心,复烤完毕,抽烤盘出来时,小臂静止震颤得很明显。
他转身对着门口镜子看,嘴唇上两道血口子,是刚才无意识咬死皮造成的。
以前也发生过这些焦虑躯体化的症状,但应该还算不上犯病。
他努力排空思绪,站在烤箱前吃面包,刻意放慢咀嚼的速度,边吃边琢磨着还有什么不对劲。
两个面包下肚,才猛地一下子想起来。
北灰呢。
他记得睡前北灰来找他了。
小狗真不让人省心。
林晃心里惦记着小狗崽子,干脆拿了邵家的钥匙出门去。
邵家院门没关,邵明曜提着一盏老式的煤油灯,静默地伫立在老杏树下。北灰贴着树根趴着,一下子就看见了他,但却只轻轻摇了两下尾巴,没叫也没动,乖得很。
煤油灯的光昏昏的,火苗映在那双黑眸中摇曳。
邵明曜不知伫立了多久,两只脚像长在地上那样牢固。夜深人静,他笔直地立在那儿,透着一股子孤寂。
“奶奶。”邵明曜忽然开口轻唤了一声,喃喃道:“想你了。
他仰望着树,目光似是在一片一片地数着叶子,数了许久,兴许是数花了,低头揉了下眼睛,低声道:“护着点爷吧。”
夜里的风兜兜转转,吹得树叶轻响。林晃走过去接过那盏煤油灯,替他提着。
邵明曜转头看他一眼,两人都无话,直到天光微亮,邵明曜熄了灯,林晃把灯放在树下,看见灯座上刻着一个“蓁”字,旁边还有年份,推算时间,应当是爷奶结婚时的东西。
两人回屋,连句话都没说,一挨床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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