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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的规章制度都是幻听。
前排学生不满地抹去奶茶杯上的粉笔灰,“老太太,讲台桌迟早被你敲散架。”
班主任叫吴丽霞,五十好几了,身材枯瘦,是退休返聘回来的。据说只有她能和每届最难管的班和平共处,教育理念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倒数第二排的男生从嘴里扯出一根棒棒糖,冲林晃吆喝:“老太太说你叫啥?你自己没长嘴啊。”
他后面的高个攥着一手扑克,大剌剌道:“你聋啊,人家叫林晃——哪个晃啊?”
“魏康鸿你个臭文盲!除了满大街瞎晃的晃,你还认识哪个晃?”
哄堂大笑。
吴丽霞直接把黑板擦砸了过去,卷起教案继续“嘭嘭嘭”地敲讲台桌。
镇压无效。
她不禁有些担心这个新生,不光因为家长的交代,还因为这个男生身上有股安静易折的气质。
一阵风吹进来,T恤贴住林晃的腰身,薄得不及半掌,更让她担心了。
好在林晃没什么反应,那双眸自始至终笼在一片沉寂中,像在令人焦灼的教室里撑开了一小块静音屏障。
林晃在盘算自己会被安置在哪。
虽然单人单桌,但座位都稀稀拉拉的,每组都可以加人。他不确定小姑打好招呼了没,他必须得靠窗坐。而且他希望坐最后排,不容易被人关注,也方便上课睡觉。
“新同学要不先坐班长后面?”吴丽霞指向中间组最后排,“魏康鸿,你往前挪挪。”
林晃这才认真看了一眼刚才的扑克男——魏康鸿,“班长”。
这个班级真抽象。
“没问题。”魏康鸿放下扑克,踹了前面一脚,“没听见老太太发话吗,都往前挪。”
中间这组在一片国粹声中拖拖拉拉地行动起来了,从第一排开始往前蹭。
林晃的心情在刺耳的刮擦声中持续下跌,手在口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只小药瓶。
挪到最后一排,魏康鸿刚要起身,吴丽霞突然“哎哟”一声,“我突然想起来——”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晃一眼,改往靠窗组最后一排的女生头上指去,“还是坐钱佳后边吧,她是学委,你刚来,学习上有问题就找她。”
“不是,老师你闹呢……”
“我们都挪完了……”
“学习能有什么问题啊,哪有人是为了学习来咱们校的?”
抱怨声此起彼伏,中间组又一排一排往回撤,靠窗组骂骂咧咧地动起来。
下课铃刚好响起,走廊上陆续有了动静。吴丽霞对林晃说:“你的桌椅在外头,先搬进来吧。”
林晃手从裤兜里松开,转身往外走。
有人纳闷道:“新来的,你不热啊,三十好几度的天戴什么口罩啊?”
“是啊,还新同学呢,长啥样都不知道。”
“摘下口罩,做个朋友。”
吴丽霞立刻呵斥:“瞎起什么哄?明天考试,我倒要看看你们这次能被倒二甩下多少分!”
没人理她,吵闹声越来越大。
“不会有什么传染病吧?”
“新来的你聋了?进屋就不说话,脸也不给看,装什么装啊。”
林晃置若罔闻,仿佛那些声音就和树上的蝉鸣、马路上的车喇叭没有区别,他慢吞吞地走到门口,身后教室却忽然安静了下去,像有人按住调音旋钮,从最大丝滑地旋转到最小。
喧闹的走廊也忽然罩上了一层拘谨。
他停住脚。
太安静了。明明只是教学楼走廊,不是什么监控死角、废旧巷子,但却让他莫名地生出某种危机感。
他的课桌椅摆在走廊墙边,离他几步之遥,一只手忽然落在桌子上。
手掌很大,宽阔但薄,五指修长顿挫,筋络清晰流畅。
食指上戴着一枚素戒。
林晃心想,这只手一定很好用。
很好用的手揭走了贴在桌角的名签。
“林……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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