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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妖怪,不止一只妖怪。

可妖怪都化作了人形,与酒池里真正的人类混在一起,看不出外壳下究竟是什么兽形。

手心和玻璃贴得太紧,出了薄薄的汗。吴砚之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光影迷离间,他看见了陈青获。

陈青获倒在酒吧卡座里,左臂搂一个人类,右臂搂一个妖怪,领口大开,衣衫不整,桃色碎发垂在肩侧,蛊惑人心的狐狸眼漾着轻佻笑意。

只有酒池灯光飞快闪过那个角落的瞬间,吴砚之能捕捉他的影子。

忽然就想起某些年,他被抵在狱所铁架上,吻得双腿都无法维持人形。他的蛇尾缠上对方大腿根,尾尖情不自禁挠动后腰窝。

那只狐狸喜欢用指尖挑弄他小腹的逆鳞,“你先学会忍住,我再继续教你——”

吴砚之看到玻璃倒映的自己,面目扭曲得狰狞。

而陈青获忽然朝他的方向,直勾勾看了过来...

*

一个月后。

浮川市,近郊老城工业区。

工人们早早下班,厂房各是一片漆黑,只剩空气中浮着远处钢铁工厂的重金属味,而郊区方圆八百里唯一一家酒馆灯火通明。虽然门口的狐狸画板写着不大正经的卡通字体:今日歇业。

酒吧门口的立式霓虹灯尚在运行,仿佛是从年代电影里偷来的产品,蒙尘,破旧,电流声吱吱呀呀,灯管扭成两个字:令吾。

陈青获默默走近,抬腿踹一脚角落的电箱,“咚!”

行将就木的霓虹灯艰难亮起两个方框:囹圄。

这还差不多。

大概是听到声响,囹圄双开大门忽然敞开,从中探出一个金发脑袋,汪亦白,酒吧保安兼看门狗,《山海经》里称之为:狡。

原身是条狗,化形也有一双诚恳的小狗眼,全囹圄就属他最老实,见到陈青获还会殷勤问好:“获老板好!获老板回来了!”

可上下一扫陈青获,男人左手一袋香烛,右手一打纸钱:“获老板,你不是去捉拿妖祟吗?”

陈青获耸耸肩,推开挡路狗,走进囹圄:“不急,追悼要紧。”

人间已是深夜,而他要奔赴一场盛大的葬礼。

囹圄由工业仓库改建,是陈青获监禁“妖祟”的牢狱。不过陈青获时常在囹圄大办酒会,久而久之就成了妖怪们喝酒的好去处。

某天误入一群人类,小伙子对陈青获的调酒技术啧啧称奇。

陈青获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人间工商局给囹圄注册了营业资格证,真成了一家开门营业的酒吧。

今日囹圄在人间歇业,酒池里攒动的人头,都是妖怪化形,见到典狱长大人出警归来,纷纷让出一条通往吧台的小路。

“哟,典狱长回来了。”

聚光灯将他的影子打向尽头,粗糙工业风的吧台上堆满了各种颜色的塑料花圈,花圈簇拥着一张黑白遗照。

陈青获定睛一看,遗照拍的是只盘旋身体的凶神恶煞大黑蟒,正朝着镜头吐出丝丝蛇信。

再定睛往上看,遗照上方挂着一条红底白字的超长横幅。

写着:沉痛哀悼前任典狱长暴毙一千周年暨热烈庆祝现任典狱长上任一千周年派对。

此情此景,陈青获相当满意:“不错。”毕竟场馆布置都是他一手策划,甚至遗照都是他亲自在《动物世界》里截的1080p高清版。

接过汪亦白递来的三支高香,陈青获对着高清黑白遗像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起身凝望遗照上与故人(蛇)有七分相似的黑蟒,陈青获难免泛起陈旧的回忆。想某年某月,他仗着自己是小辈胡作非为,借口盛夏燥热,把故人从上半身摸到下半身。

却又想起某年某月他得一道晴天霹雳大噩耗,手忙脚乱奔到洞庭湖,却为时已晚,只见满地肉块,粘连着蛇鳞。天旋地转,肝肠寸断,都说九尾狐一尾抵一命,他扯断狐尾,痛得昏迷,故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那时候哪有什么相机。搞得现在,他连一张可缅怀故人的遗照都无。好在前几年看《动物世界》,看到一部雨林黑蟒写真视频,陈青获拍案而起:“我靠,太像了!”当即截图,黑白印刷放进相框当遗像。

此时此刻他手持高香,轻声道:“涅涅,你安心地去吧。”

虽然音响大播哀乐,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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