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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滚下两串泪滴在脚边,他忍着哽咽无声地哭了会儿,又默默擦干净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强撑着躺回到床榻上。***任伯身形似鬼魅,在夜色的掩护下很快避开巡逻站岗的亲卫,从墙角边掠过,钻过梅树,跃上房顶,他忽然顿住,转身又看了夜幕下的院落最后一眼,之后毅然离去。

然而还未掠出多远,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似乎底下的守卫比自己来时要松懈上两分,前后岗哨分布也有很大不同,这就导致他无法原路离开,不得不寻找新的路线以免暴露了行踪。这很不正常!

任伯心头一跳,迅速隐匿于一处巨大的假山背后,下一刻一队巡逻兵从前方经过,等确认他们走远后,他擦去额角的汗却没有立刻寻机离开。

如果说方才还是猜测,现在他已经确定了七八分——有人专门设了局一早等着自己落网。

可笑自己到现在才察觉,然而已经成了笼中鸟。

任伯将周遭打量一番,见前方搭着一座藤萝架,由于天寒地冻,上头的枝叶均已枯死,只剩寥寥数根枯黄的藤条被积雪覆盖,蔫头塌脑地探出一截。

视线穿过藤萝架,只见不远处还有一座亭子,四面设了挡风的帘子,里头隐约有人,影子投在帘子上影影绰绰的。

任伯只觉四肢冰冷,血液逆行,只因他之前都未曾注意到这一角有人,如今将所有的疑惑串连起来后不难发现,这分明是借着守卫布防故意引着自己送上门去。

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

任伯将双锏握于掌中,浑身紧绷若弦,知道避无可避,只能迎敌而上了。

他穿过藤萝架走到亭边,才看清原来亭内有两个人,一坐一立。

未等他有所动作,帘后就传来一道男声,“老翁夤夜来探内子,在下不胜感激,特备浊酒一壶邀老翁共饮。”

话里的虚情假意任伯没有当回事,但“内子”两字却像是捅了老虎鼻子,让他顿时火冒三丈,忿然作色。

他一把掀开帘子,见那坐着的年轻男子穿一身暗紫色锦袍,头戴嵌宝白玉云龙冠,眉眼藏锋,俊朗不凡,此刻正似笑非笑地斜睨着自己,隐含敌意。

任伯已经猜到对方身份,面上却故作不知,只随意地拱了拱手,道:“老朽乡野之人,有眼不识荆山玉,深夜来此若是冒犯了尊驾,还望多加包涵。”

高炎定轻点了点桌案,道:“老翁自谦了,坐。”

任伯也不和他客气,径自坐在他对面,刚落座,一直站在高炎定身后不出声、一身护卫打扮的高大男子走到红泥小炉边拎起上面温着的酒,给他斟了一盏。

高炎定道:“天气严寒,老翁又上了年纪,先喝口热酒暖一暖。”

任伯也不怕他在酒里做手脚,豪放地将满满一盏的酒悉数饮下,然后将空盏对着高炎定晃了晃,赞道:“好酒!”

高炎定笑道:“好酒量!好气魄!”

任伯不接他的话,只警惕地瞧着他。

高炎定面上老神在在,先呷了一口酒,等放下酒盏,才不紧不慢地问:“老翁是哪里人?如何与内子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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