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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大听了也不恼,可有可无地说:“只要不误事,随你们安排。”他又望了眼天色,见天光即将大亮,再不走恐节外生枝,就矮身将火堆里尚未烧完的荆棘捡了出来在雪地上扑灭,又随意踢了几脚,用乱雪埋了篝火余烬以免又死灰复燃将好端端的小岛付之一炬了。
明景宸瞧着那丛被火燎得焦黑的荆棘,心想,难怪这人一大早捡了这么个玩意儿回来烧,火生不起来还直冒浓烟,好言相劝也不听,原来是为了以此为信号招帮手过来。
他眼波流转,这帮人虽蒙着面看不清五官面目,但说话行动以及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绪却大有文章。
看来,邹大与这些人虽是一伙的,但未必心齐,将来也许还能借此利用一番。
这时邹大回头和他道:“走罢,再不走,镇北王可就要来了。”
明景宸淡然一笑,并不介意他们的好坏目的,“那就请罢。”
然而邹大却站在原地不动,引得明景宸狐疑地看他,“怎么了?”
邹大双手抱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问他:“你现下走得动路么?刚才我见你站起来都费力。”
第140章 司徒称帝
明景宸面色一黑,五官立刻垮了下来,不客气地说:“怎么?你又要给我当一回牛马,背着我走?”当初在戈壁大漠中遇到沙暴,这人像背个破布口袋似的带着自己满地乱跑,现在想来还有些气闷,出口的话难免就刻薄了。
邹大好脾气地走到他面前,背过身去蹲下,嘴上玩笑道:“上辈子我定是欠了你家好大一笔债,才沦落到这辈子要给你们当牛做马。景公子,您请罢。”
明景宸见他竟然一点气性都没有,说背就背,顿时一阵无语,又瞧他肩背宽阔厚实,身姿魁梧有力,一时看迷了眼,想起那夜从月煌城返回云州时的情景,高炎定背着自己在戈壁中撒欢狂奔,便有些郁郁寡欢。
“怎么了?不要我背你?”
邹大以为他好面子拉不下脸来,想当初自己背着他在沙暴中逃命,这人非但不知感恩还臭着张脸对自己又打又跩,便当他这次又故态复萌,遂指了指跟前五个同伙道:“景公子要是嫌我粗鄙,不愿屈尊让我背,这几个兄弟中总能有个教你满意的,你仔细瞅瞅,选一个罢。”
见对方瞪着眼睛不说话,他干脆胡乱指了一个,“我看这个就很好,要不我先让他摘下蒙面给你好生看看,我敢打包票一准的英俊潇洒,别说是当坐骑,就是当夫婿也是尽够的。”
明景宸岂会听不出他话里的调侃做不得真,只是他生来就不是个愿意忍让的,你既然口舌上埋汰我,我也定要反唇相讥的,于是便说:“做你娘的夫婿!”依着他的涵养,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粗鄙的话了。
邹大哈哈大笑,将人推牌九似的拉扯到自己背上,飞快地朝前跑去,边赶路边对他道:“可惜我娘早不在了,景公子愿意给我当便宜娘,我也不是不能答应。”说着豪迈地放声大笑,后脑勺挨了几记捶打也混不在意。
一行人脚程飞快,没多久就来到了岸边。
明景宸的视线越过邹大肩膀落在两艘轻舟上。
他们七人分做两批,邹大带着他跳上其中一艘小舟,又另外上来两人帮着划桨摇橹。
轻舟悠悠地在江上飞速行去,朝阳缓缓升起,瑰丽的日光洒在身上,驱散了稍许寒意,江风虽大,倒也觉得暖融融的,浑身惬意。
明景宸站在舟头,两边群山苍茫,脚下波涛万顷,视野中北地江岸轮廓渐次远去,像是有人蘸了淡墨在浅色画卷上寥寥几笔勾勒而成,几个错眼间就褪去颜色,再也看不见了。
江上的水汽扑了他满脸,把睫毛和眼皮黏着在一块儿,眼眶里也雾蒙蒙的,酸涩难当。
他想起年初为了给自己寻医治伤,高炎定同自己一起南渡去往湄州,走的也是水路。
当时也是在船上,高炎定点破自己南人的身份,还讽刺南人天性狡诈又擅长凫水,他担心自己跳江遁走,便故意扣住自己不愿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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