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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控制里,鱼肚慢慢翻白,头骨随着地心引力坠落。
时间安静下来。
悠扬、古老的悲鸣不再。
直到尾巴和鱼鳍被慢慢溶解,桑未眠想象他们变成缥缈的翅膀,想象它就是那远古的鲲鹏,经历过孤独的死亡后,它仍然能化而为鸟。
那个时候她正在画这一幅鲸落的纹身设计图。
顾南译就是那个时候进来的。
那个时候的他们已经发生过亲密关系了。
他就是这样走到她面前,用两个手指头抚着她的眉头,问她:“别皱眉,桑未眠。”
“高兴点儿的。”
“画什么呢。”他看到她画的那只坠落的鲸鱼了,“我瞧瞧。”
他的手随意搭上她的腰,看到后眉头皱起来,“年纪轻轻的,画条死掉的鱼,多不吉利。”
桑未眠不高兴他这样说,把画往自己身下藏了藏,不说话。
才不呢。
一鲸落万物生。
死亡也代表重生。
“送我了。”他却越过她的身子,从她手肘底下把这幅画抽出来。
桑未眠:“你要它做什么?”
他手里拿着那幅图:“好看啊。”
桑未眠:“这是个刺青图案。”
顾南译:“那你给我搞一个。”
他把自己的手臂翻出来,手掌和手腕的连接处那儿有个疤痕,看上去是个旧伤,“这疤太丑了,遮遮。”
桑未眠看到那道伤口了,那有点像平坦平原里拢起的山峰脊背。
她不由地搭上她的指腹触碰上去,顺着纹路,从手腕到手背骨开始蜿蜒成骨指的地方。
“你干嘛呢桑未眠。”
“手还这么凉。”
直到他低低出声,桑未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刚刚因为他手过于好看而走神了。
她下意识把它当做艺术品,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的手,很适合作为她的鲸鱼坠落的那一片滩涂。
桑未眠犹豫了一下:“可我是新手,你真的想纹?”
“纹吧。”
那是一个深秋。
下半年的光景里他回临城的时间不多
但桑未眠记得很清楚。
因为那天庭院里的那棵栾树开始掉起了叶子。
那橙黄淡粉的栾树叶子和他身上那件渐变色毛衣的颜色一模一样。
寻常男人不敢挑战的颜色却被他穿得干净清爽。
她那天在他定好的酒店里琢磨了一个好些时光的纹身,本想作为长期手艺培养,却最后只给顾南译纹了那一个。
或许她的鲸鱼只有一条。
它在悠扬又古老的歌谣里游到大海深处。
又在孤独又仓皇的年纪里频频入她的梦里。
直到坠落在一片命定的海底滩涂里,
那鲸落的歌声,才终于不再哀伤。
第56章 春日未眠56
那便是他手骨上那只鲸鱼的意义。
那个时候桑未眠二十才出点头,灵气最盛。
也总是想出人头地,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
因此她真的很用心准备瑞城的那个比赛。
原因就是这个比赛的第一名的作品有机会送去港岛的一家高级珠宝拍卖公司拍卖。
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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