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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茶水壶里的水开始咕咕冒起泡来,他提了开水用水温洗着茶盏。

手腕一绕,水珠温顺地划过茶具内壁。

手背上的鲸鱼图案在光的折射下卧在白色雾砂的茶碗上。

桑未眠爱看他泡茶。

他手长得好看,泡茶的时候他不大说话,身上的懒散劲变成了对桌边茶事尽在掌握的分寸。

他本就是很翩翩公子的长相,做起这些儒雅之事别有观赏的派头。

他也并不是对做什么事都没有耐心的。

这样家境长出来的青年,骨子里还是有风雅和品位的。

只不过对于大部分的人,他能冲个器皿已经是最大的尊重了。

如此大的阵仗,桑未眠也就见到过两次。

一次是今天,还有一次就是三年前。

春日厌厌的旧时光里,桑未眠在那儿忙着修改参加比赛的设计图。

他打着哈欠坐在那山间隐居的酒店推拉门边上,看着那满目烟绿,随意地说,喝不喝茶?

那个时候桑未眠没和他喝过茶。

她总以为喝茶指的就是把茶叶放进随便的一个碗或者杯里,然后烧一壶开水,把茶冲泡就行了。

谁知道他闻言后去拿了不少的东西来。

她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喝茶也有这样的门道。

桑未眠从他的举手投足里隐约明白,为什么古人说品茶是一件静心凝神的风雅之事了。

竹林斜风里,他坐在那儿,脊背挺直,一招一式地颇有讲究。

桑未眠就看那白水变成红汤,闻到那馥郁的茶香袅袅地从那种蒸腾中慢慢挥发出来。

她猜想她就是在那个时候,对这种味道念念不忘的。

那个时候他的眉眼依旧是慵懒的,大片绿色的旷野里,他一身白衣清爽,当真是——“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1)

也是那个时候,等到他开始悬壶高冲进行润茶时候,桑未眠见他冲出第一杯茶往她的方向过来,她下意识要去接,却被他的手挡在那儿。

他低下声来,浅浅说道:“那有让你喝头道茶的道理。”

他摒除了茶盏里的水渍,再次冲泡后,把那均匀回甘的茶汤递到她面前,缓缓说道:“这才是最好的。”

桑未眠那个时候抬头,抬着自己被茶水熏得迷迷茫茫的眼说:“最好的怎么不留你自己。”

他只是低低地笑起来。

笑得竹林里的鸟儿都惊飞了几只。

而后他伸手挽了挽她掉落在耳边的碎发,带着春日氤氲的水汽说:

“瞧你说的。”

“三哥什么时候没留给你好的了?”

——

如今放在桑未眠面前的,依旧是二次出汤的那一分盏。

他眉眼如当年,这让桑未眠有些错觉。

好像他们不是一千个日夜没见,而是她浅浅地睡了一个午觉。

午后醒过来,苦楝树随风掉落下来一地碎密的粉紫色,他依旧能不用多想地伸手来把落在她头上的那些碎花轻飘飘地摘掉,而后拢她靠在他的膝盖上,自己依旧在那儿敞着衣衫打着盹。

春日逍遥。

谁又问今朝明朝呢。

桑未眠抿了一口茶。

稍涩的新茶口感证明了这是三年后,让她下意识不知滋味几般。

顾南译见她皱眉,难得体贴地问她:“不好喝?”

桑未眠没来得及说话。

顾南译在那儿像是证明他的待客之道:“家里最贵的茶叶拿出来了桑未眠。”

谁有她这个待遇?

桑未眠摇摇头:“不是,我山猪吃不了细糠。”

顾南译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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