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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朝堂,来问责于我,让我一败涂地。”孟灵徽虚弱的声音颤抖着,像一只瑟瑟发抖的白毛小狗。

“何必拿你最恐惧的事来激我呢?”沈黛末垂眸凝视着他:“不会揭穿你的。”

她有无数种惩罚孟灵徽的方法,唯独这一种,她连考虑都没考虑过。因为实在是胜之不武,而且太过残忍。

“你是开国一等承恩候,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旦揭穿你是男子的身份,不亚于扒光你的衣裳。那些曾经视你为挚友、同学、老师、下属,她们都不会再用从前平等的眼光看你,甚至会露出秃鹫看猎物一样的眼神,视奸你,凌迟你,活剐你。”

“或许会有人替你发声,赞扬你为孟家的付出,但她们也只会夸你是‘男人中的尧舜’‘堪比女子’。做女子时,你是无数人敬仰的一等承恩侯,许多学子们奋斗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目标,一旦恢复男子的身份,你也只是‘堪比女子’而已……前提还得把你权势让渡出来。”

孟灵徽单薄的肩膀颤抖着,沈黛末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所恐惧的。

他爬得越高,越生活在女人堆里,和她们互称姐妹,互道交心知己,他对真相暴露的那一天就越恐惧,精神上的酷刑无一日不在折磨他本就不堪一击的身体。

他夜不能寐,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尤其是他在军营里伪装的那些日子,他亲眼见过那些女人是如何对待军伎的,他吓得肝胆俱裂,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生怕有人进来,看见他凸起的喉结,发现他的身份。

他瑟缩在被子里,将自己包裹成一个脆弱的茧,但胆怯依然从他的每一个毛孔里渗透出来,帐篷外每一个走过的士兵投映在篷布上,都如同恐怖狰狞的鬼影,要撕裂他吃掉他。

他痛苦地流下一行泪:“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连我最真实的身份做不得。我其实没有什么野心,我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男人,嫁人、生子、死去,可是我没办法。”

在他第一次有自己的意识时,他就想做回男子。

纵然男子在后宅的生活也很艰难,可总好过连自己的性别都不能面对,一点活着的慰藉都没有。

但是他的父亲不让,只要他想触碰他喜欢的珠宝、香粉,就会被父亲狠狠抽打,打得他不敢反抗,一遍遍强调他是女子,只能是女子,王府的命运就这样压在他小小的肩膀上。

等到父亲病逝,他终于有机会挣脱束缚做自己的时候,姨母们的算计阴谋碾压而来。

她手足无措地被推进了刀山火海里,被迫在刀尖上起舞,却连哭都不敢哭。

其实多年后他才明白,做女子,只是暂时减缓了他的死亡而已。

“孟灵徽,我不在乎你是男是女,你在乎你是不是有功绩,只要你安分守己,你本可以安度余生,可是我始终不明白,你看起来可不像是眷恋旧朝的人,为什么要死咬住雁郎不放?我已经给了孟燕回仅次于皇后的殊荣,你为何执迷不悟?”

“还有,丹枫也是你的棋子吧。我派人去了丹枫原籍,发现他的家人早就举家搬进了深山避祸。是你以他的家人为要挟,指使他调教鹦鹉,以泄私愤做遮掩,实际是故意害他流产,死在产床上。”沈黛末声音压低,带着几分恨恼。

“没错,是我。”

孟灵徽破罐子破摔,坦然说道。

“你、贱人!”沈黛末头一次感觉如此盛怒,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孟灵徽跪在床榻边上,任由她掐着自己的脉搏,渐渐地他感觉喘不过气来,苍白的脸上竟漫上一层绯红,眼底灌满了生理性的泪花。

窒息感涌了上来,一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落在沈黛末的虎口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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