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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揉了揉眼睛。

沈黛末放下书,小声地对他说道:“这么晚了,别做了,伤眼睛。”

冷山雁摇了摇头,似霜寒般白皙的肌肤在烛光下美得触目惊心:“我只给父亲买了两件旧衣裳,这两件新衣得尽快赶制出来,父亲不能一直穿旧衣。”

这么细致,她这个‘亲生女儿’对席氏都没有关心到这个程度,她没有做到的孝顺,冷山雁都替她做到了。沈黛末汗颜。

“那你坐过来一点,你的灯光太暗了,一会儿针尖刺到你的手。”沈黛末说道。

冷山雁继续摇头:“我做针线会打扰到您看书。”

“一点都不打扰。你不过来,那我就过去。”沈黛末合上书,一手端着烛台,一手护着烛火做到冷山雁身边,两人的衣袍紧紧挨着。

冷山雁握着针线的手一停,他身边原本小小的烛火光线顿时大了一圈,照在他的脸上,仿佛在描摹着他侧颜深邃沉静的轮廓,让美得不近人情的他沾上了人间烟火。

忽然,他倾身上前,吹灭了面前油灯的微光,只留下蜡烛的光芒。

“吹灯做什么?”沈黛末说。

冷山雁说:“已经有了蜡烛光,那就不用照油灯了,可以省下一些灯油钱。”

“就那么一点,能省下多少钱。”沈黛末说。

冷山雁低头一笑,女子只知道在外挣钱,却不知道一个家庭的日常开支有多少。

寻常人家用的灯油一般都是乌柏子油,若是像沈黛末一样看书到深夜,大约需要三到五文钱的灯油钱,一个月就是100多文。

但灯油的灯光昏暗,只能照亮一小范围,看久了眼睛又酸又涨,一般都是贫苦的读书人家才会选择用灯油照明。

冷山雁担心沈黛末将眼睛累坏了,给她置办的都是更明亮的蜡烛,一根蜡烛15文钱,她每晚看书需要用两根蜡烛,也就是30文钱,一个月900文,将近一两银子,再加上一个月房租300文,每个月不吃不喝的固定支出就是1200文。

“省不下多少,只是我觉得这样的亮度缝衣裳足够了,再点灯就是浪费了。”冷山雁温声道。

他不打算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说给沈黛末听。

沈黛末将管家的权交给他,就是信任他。女人只管在外做事,内宅的事情,自有他精打细算。

沈黛末看着昏暗灯光下,他手中纤细穿梭的针线,问道:“可你这样真的能看清吗?”

冷山雁声线轻而低沉:“看得清,我未出嫁时也常这样做针线。”

沈黛末看着他漂亮的眼睛:“为什么?”

冷举人家又不缺钱,不至于让他熬夜做针线活啊。

“男儿家总是要学会做针线活的,在我小时后,父亲总是让我给弟弟妹妹缝制衣裳,说是多让我练练手,以后出嫁了,妻家会疼惜。”他说道。

“那时你几岁?”沈黛末问。

“第一次握针线时,四岁的样子吧。”冷山雁想了想,很平静的说:“那会儿年纪小,针眼穿过衣裳总是不知道下一刻会从哪里穿出来,手指尖总会有几个血洞,但时间一久,也就学会了。”

辛氏刁难他总爱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做针线就是其中之一。

他常在冷母面前说针线活好的男儿以后妻家也会高看一眼,说咱们冷家教导出来的儿郎们都是极好的,传出去名声也好听,而且要是将来妻家一时落魄,男子会一门针线活,也能补贴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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