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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月眼神一厉:“废黜太子乃是国之大事,绝不会是天皇意气用事所为,若你只以为自己犯的是小错,希望用追忆父子之情将阿耶给劝得回心转意,不仅是你自己在痴人说梦,也是小觑了天皇天后。”

“我以为我到东宫之时,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为何我要在朝堂上反驳于你——因为科举糊名何止是阿娘提出的创举,也是切合阿耶心意的变革,可你这个太子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也就算了,还为属臣所拿捏,当庭提出反对,若让你继续做这个太子,难道是要我大唐固步自封、自取灭亡不成!”

“一个太子,没有二十岁的锐意进取,只有七十岁的暮气沉沉,这成何体统!”

李弘面色一怔。

说话间,李清月的手上又用了几分力道:“你若是觉得你还有改好的希望,可以做到亲贤臣远小人,那么当年阿娘将郝处俊驱逐出东宫,为你更换一批东宫属臣的时候,你为何不改?”

东宫上下并非全然为那些世家重臣所把持的。

她在昨夜认真看过一遍那张抗议科举糊名的名单,在其中没见到有些人的名字。

比如弘文馆学士刘祎之,比如中书侍郎李义琰,比如……

这些人或许还应该算是合格的东宫官员,信奉的是要让太子的威势逐渐越过天后,但他们起码还有几分对时局的判定,知道在方今这样的局面下,到底该不该推行科举糊名,以契合天皇天后这对掌权者的心意。

可李弘显然不曾听取他们的建议,而是放任那些打着为太子助力旗号的家伙,把持了东宫的话语权。

“你若真是阿耶的好继承人,为何不在他出言训斥之时就已当即悔悟,知道自己该当做什么?”

“你若是个合格的太子,为何不在灾情之中做出更多的主动应变之举,为何不知道该当以何种方式让士卒归心,反而将手伸到我这儿来,而不是反过来影响更多的官员!”

“东宫属臣应当是拥戴于你的人,能够被你所调动的车舆一角,是你沟通天下士人的媒介,不是反过来推动着你做出决定的人。”

“你到底明不明白,你们的关系反了!”

这句话对于李弘来说,简直有着振聋发聩的力量。

李清月慢慢松开了手。

在这个动作做出的时候,李弘没有继续试图向外跑去,也没有直接转身去和安定正面对峙。

方才的奋起“反击”好像已经将他剩下的力气完全消耗殆尽,安定的中道拦截更是打岔了这一口积蓄的气力,以至于他在此刻几乎是颓然地倒坐在地。

而后,听着妹妹说出下一句话来:“所以我说,你若当真理解阿耶阿娘的良苦用心,就不该在此时还要去强行申辩。”

李弘神情放空:“是,是我无能去做这个太子……”

他连陛下的旨意都看不明白,又怎么可能当好太子。

可这个被点破戳穿的事实,却让他五脏俱伤,愁苦难当啊。

他的目光几乎一动不动地望向前方的地面,不敢抬头去看,周围众人在听了这样的一出交谈后,究竟会以何种方式看待于他。

只有一只手先自阎立本的手中取过了圣旨,递交到了他的眼前。

“皇兄,襄州不是个坏地方。”李清月收回了先前的训诫语气,转为了略带关切的声音,让在旁围观的阎立本终于松了口气。

“荆襄一带水陆贸易发达,乃是大唐腹心重地。襄阳山水风物不可胜数,也算养病圣地。皇兄此去若能寄情于山水书画,放宽胸怀,或许病症都能不药而愈。”

上一个废太子先被送去梁州,后被送去黔州,最后连小命都丢了。

这一个废太子却是被送去襄州。而此地甚至曾经在武德年间作为李唐迁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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