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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子只得拗起食盒,临走又朝上房看了一眼。窗户纸上透出一点幽微的光,里间大多蜡烛都熄了,想必少夫人已经歇下了。
卧房内,穿着中衣的余崖岸站在脚踏前问:“今晚我能上床睡吗?”
如约说不能,“我在榻上给大人预备好了枕头和薄被,请大人在那儿将就吧。”
他板着脸,越想越不痛快,“昨晚念你一时不能适应,连洞房都省了,你今儿还这样,打算晾我一辈子?”
她盘腿坐在床上,淡声道:“我们本就不是寻常夫妻,大人耍手段娶我的时候,没想到有这一天?”
他觉得这女人实在不识好歹,“我那是救你的命,你再留在宫里,迟早是个死。”
“我现在就比死好吗?”她叹息着低下头,“报不了仇,被你困在这宅子里,什么都做不了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她这番话,字里行间透出一股绝望的怨怼,他隐约从中窥见一点苗头,或许再过不了多久,她就该认命了。
“我要是对你好一点,能不能让你忘了以前的种种?”他突兀地问。
她抬起眼,眼眸如星子般璀璨,“大人说的好,是指不强迫我吗?”
真是见了鬼,他在心里咒骂。娶她是为得到她,结果现在又怕她寻死,连碰都不敢碰。
“你要我等到几时?”他还在试图挽回威严,“给我个期限,我总不能一直等下去。”
如约没有正面回答他,想了想道:“我可以替你安排几房妾室,或者你有喜欢的,抬举起来也可以。”
他冲她哼了一声,“我要是想抬举谁,还用你张罗?别想着找人分担你的责任,该你侍奉枕席的时候,就是死了也逃不脱。”
他放了一通狠话,转身便朝美人榻走去。到了那里又是狠狠倒下,压在身下的被子拽不出来,最后气急败坏拿脚一蹬,蹬到地上去了。
如约松了口气,重新躺回枕头上,这一夜做了许多可怕的梦,梦见锦衣卫在金鱼胡同挥舞着绣春刀,梦见一把大火烧光了整片屋舍。自己走在紫禁城的夹道里,宫墙顶上不知怎么罩上了网,她能看见外面碧清的天幕,看见翻卷的流云,可她蹦不出去。这窄长的夹道,好像总也走不到头,一路上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只觉越走越荒芜、越走越孤独、越走越害怕,最后靠着墙根,无声地颤抖起来。
牙关咬得死紧,拳头紧紧握住,身子绷成了一张弓。她在梦里挣扎,额角沁出冷汗,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这五年对她来说是人生最大的磨砺,她已经学会做梦都滴水不漏,不让人拿住任何把柄了。
锦衣卫睡觉不能睡得太死,夜里总要警醒几次,这是余崖岸多年养成的习惯。
一醒自然要去看她一眼,发现她正苦苦挣扎,手足无措半晌,最后俯身把她搂进了怀里。
她被魇住了,自己脱不了身,但只要一有外力加诸,自然就醒过来了。
睁开眼,发现他抱住了自己,慌乱之下拳打脚踢一阵施为,却没能让他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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