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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视线漫游时,不经意被袖口上嵌着的一根头发吸引了。那发丝细软,在银线绣成的五爪金龙上莹然生光,他探手把它捏起来,悬在眼前看了半天,又觉得隐隐恼火,不是那宫女的,还能是谁的!
狠狠扯断,扔到一旁,他下地转了两圈,既然无事可做,就早些上床歇着吧。可躺在床上又辗转反侧,十分地想不通。看来往后这永寿宫是去不得了,主子不知进退就罢了,连下人也不知天高地厚。
一个卑贱的宫女,张口就讨要贵人的位份,难道他后宫的贵人那么不值钱吗!
皇帝气得用力捶了一记床。
天子震怒,引发的后果让金娘娘招架不住。
金娘娘是富贵窝里出来的,自小没经历过磨难,遇见小事忧心忡忡直犯嘀咕,遇见大事,反倒不爱往坏处想了。
她觉得万岁爷既然翻了她的牌子,至少对她父亲还有几分仁慈。那晚自己虽然犯了糊涂,但万岁爷心胸宽广,总不至于因为她往床榻上送了个漂亮的大姑娘,就因此记恨她吧!
提心吊胆,但强装镇定,她总在安抚自己,不要紧的,外面没有消息传进来,一切就如常。
她甚至还有兴致调侃如约:“算命的说得很准,说你小富即安,真有道理。”
如约笑了笑,顺嘴说是,心里却在斟酌,这永寿宫还能待多久。
如果有可能,最好想个法子到御前去,但要进养心殿,又何其地难。能在皇帝跟前伺候的人,身上有几颗痣都得盘摸清楚,她顶着魏家女儿的名头,哪里经得住彻查。况且还有个余崖岸,他隐而不发,也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唉,看情况,见机行事吧!中晌得闲的时候,她常会去后廊上坐一会儿,铜茶炊上的小太监巴结她,照例会给她奉上一盏香茶。
小太监有个接地气的名字,叫灶火,据说是金娘娘取的。灶火生得很机灵,见缝插针地和她闲聊,“魏姑姑,您如今是得脸的大宫女,宫里每年的端午节,大宫女都能和家里人见上一面。这会儿离端午不远啦,要是有这打算,该让人给家里头报信儿,好及早上司礼监造册子去。”
如约听着,有些怅惘。要是真能和自己的家里人见上一面,那该多好。可惜她的至亲都不在了,和魏家人只打了个照面,第二天就进宫应选了,到如今连谁是谁都没分清,更没有应景儿见面的必要。
遂笑道:“才进来三四个月,这会儿就急吼吼要见家里人,显得拿大了。还是等明年吧,明年开春,我在永寿宫也待踏实了……”
嘴里话没说完,忽然听见水妞儿喊:“如约,快来!外头传信儿进来了。”
如约忙起身进正殿,见金娘娘正扑在紫檀木桌上大哭,边哭边口齿不清地喃喃:“完了……这回是真完了……”
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转头瞧丛仙。
丛仙一脸晦涩,挨在她耳边悄声道:“金阁老出事儿了,今早下了北镇抚司昭狱。不是锦衣卫请进去的,是从床上拖下来,押进去的。”
其实早就有预料,只是一直不见皇帝有动作,以为最后至多告老致仕,以便成全功臣的体面,原来还是猜错了。帝王心术,哪里会念旧情,老臣的作用是用来震慑朝堂,杀鸡儆猴的。
回身看看金娘娘,她哭得悲戚,急性子也不讲究从长计议,霍地站起身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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