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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倒是稀松平常的模样,转身道:“别白费力气,时候没到,门是打不开的。”
这是大邺皇帝临幸后宫的规矩,不慌不忙,不爱有人在外面候着。从皇帝进入内寝这刻开始算起,满了一个时辰,自会有人来落锁。但凡晋了位的后宫嫔妃,只要有本事留皇帝过夜,敬事房也不催促,一切以皇帝高兴为上。
出不去,不免让人有些难堪,但转念想想,或许暗藏机会也不一定。
如约转回身悄然搜寻,金娘娘的内寝她来过无数次,记得东边的案上,有个从大佛寺求回来的金刚杵,高高供在那里,据说能镇邪定魂。
可当她现在查找,那个位置居然空空如也。可见金娘娘虽荒唐,但也知道照着章程办事,怕留下利器,引出什么祸事来。
那厢皇帝倒是悠闲得很,炕桌上有茶,他自己斟了一杯慢慢地品鉴,随手又翻了翻佛经,在南炕上坐了下来。
如约到这时才得机会仔细审视他,原本她一直以为谋朝篡位者,必定图穷匕见,用铁腕降服了整个朝堂,江山坐定后,就到了肆意弄权的时候。但这个人,他不是外放的那种脾气,他懂得收敛,更善于使用阴狠的手段把持朝政。虽表面上没有张狂的凶狠,但在看不见处,险恶之心像冰冷的毒蛇四处蔓延,从人的七窍爬进去,吃人心肝。
金娘娘有句话说得对,她的今天,未必不是其他嫔妃的明天。如约同个直房里住着的,除了乾珠还有在阎贵嫔处梳头的印儿。之前闲谈听印儿说起,阎贵嫔早前进宫的时候也曾得过恩宠,那时候一样矫情上了天,从家里一气儿带了五六个人进来,外面连只苍蝇都飞不进翊坤宫。但时运轮转,到了今时今日,也只剩一根独苗了。不过阎贵嫔比金娘娘聪明,懂得独善其身,家里兄弟遭弹劾贬官,她也没向万岁爷求一句情。万岁爷反倒看重她,还时常打发御前的人往她宫里送些小食,可见当权者要的只是宾服,没有太多的耐心,容忍嫔妃有自己的主张。
至于如约现在的心境,除了懊恼还是懊恼。金娘娘出这昏招之前没有和她商议,要是彼此说定了,那该多好。
偏头看架子床,帐门两侧悬着一对镶金汉白玉挂钩。她开始盘算,把帐钩摘下来掰直,有多大可能性。
“药性还没过?又困了?”
皇帝忽然蹦出一句话来,在她脑仁儿上狠敲了一下。她才意识到自己露怯了,忙敛神回话:“没有。奴婢在想,弄脏了娘娘的铺盖,回头得给娘娘换新的。”
南炕上的皇帝叹了口气,气息幽幽,吹得烛火摇曳。
“朕生于大内,长于大内,见过无数的宫女太监,他们无一不是口头恭顺,私下利己。你却不一样,事事谨慎,谨慎得有些过了。你当真这么喜欢供人差遣?好也罢,坏也罢,一应都愿意受着?”
如约知道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遭了金娘娘算计,她还能毫无怨言地给人家做碎催。可惜实话不能说出口,之所以愿意蛰伏在这里,不过是因为金娘娘能给她庇佑,且永寿宫离养心殿够近罢了。
所以得找说头,抚平他的疑虑。她想了想道:“奴婢的父亲,是京城里做买卖的商户,商户人家的女儿能进宫伺候娘娘,照老话说是祖坟上长蒿子了。奴婢喜欢伺候娘娘,愿意长长久久在永寿宫当差,将来出宫,家里人不敢轻慢我。”
皇帝的指尖,在书页上慢慢摩挲,“没应选之前,你过得不好吗?”
如约说是,“过得不好。克死了亲娘,被送到江南养着,只有一个奶妈子相依为命。所以我不能犯错,得事事想在别人前头,才能让娘娘高看我。万岁爷没见过我这样的人,以为天底下没有生来的碎催,其实不对,奴婢就是。奴婢从针工局爬进永寿宫,再从针线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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